2011-5-29 18:35:00

第十一章：恋人的眼泪

说话间，前面的煤车已经在几所低矮的土房子面前停下了，接着从车上下来三十个工人，把那两具用白布盖好的尸体抬了下去，然后平放在土房子面前的空地上。

远远地看过去，能够看到土房子前有许多人乱成一团，同时有妇女的哭喊声一阵接着一阵地传来。“哎！生死离别，怎一个惨子了得！”黑宝揉着鼻子，呆呆地看着前面的人群说。

我让大家把车停在这边的路旁，几个人下车去看看。人多，死人这种事，有人围观也正常。即便是那尸体真有问题，那些负责把尸体运送过来的人，也不至于会马上发现，我们是过来了解情况的。

把车停放好，几人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人群背后站定。

人群中，两具尸体前，有一老一少两位女人跪着。上了年纪的女人爬在地上嚎啕大哭，四肢剧烈地摇摆着，手指还时不时往地上抓，把地上的泥土抓起来一把又一把。而老妇人旁边的少女，带着一个白色的帽子，一言不发地把头埋在一头黑发里。这时候，她不把头仰起来，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我心里只是想着，这少女，不是关语心就好了

围观的人群，有摇头的，也有叹气的，同时也有陪着流泪的。

见老妇哭得死去活来，帮忙运尸过来的男子俯下身子，用手去拉她，口里说着：“嫂子，吃这碗饭的，难免会碰到这样的事。大家都在求个生活，没有法子了。要是条件好，也不会去做这种工作。现在局里的同意，给你们赔偿，一个二十万。嫂子，别哭坏了身体。过两天，相关部门，会把钱给送来。拿着拿钱，和闺女好好生活。不然，你对不起我死去的虎子哥，和小树侄儿……”

听男子这样说，我们知道了这遇难的两人，都是这老妇和少女的亲人。

男子劝妇女不住，就和司机，还有另外一位工友悻悻地走了。在走之前，那原本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少女猛然爬起来，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大声喊道：“骗子！你这些骗子！你们害死了我父亲！还我父亲！还我哥哥！”她的举动，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现场忽然静了下来，只有老妇人低沉的凝噎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响起。

三位男子相互看了看，脸色像成精的冬瓜那般难看。见少女那样，男子没有多说，只是轻轻把少女的手放下，同时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放入了她的兜里，便跳上煤车，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

而我，这时却在呆呆地看着少女的面庞。还是那张精制的脸，仿佛不落一丝尘埃。

黑宝推了推我，轻声问我：“老大，是你的那个她吗？”

我一个转身，点头回答：“是她。”

陈若愚也过来了，“是她就去认啊？她这时候需要安慰。”

我迟疑了一下，心里还是犹豫不决。怎么说呢，关语心这个女孩，和我的关系十分奇妙。陈若愚他们只是听说，我喜欢过一个女孩，为她干过很多蠢事。比方说，在大雨中在她的门外站一个晚上。比方说，下大雪的时候，拿着一封情书，守候在她放学必须经过的麦地里。比方说，为了她，步行五十公里，跑到海边两千八百多米的大山顶上，为她摘回一簇簇五颜六色的野花……可她呢？她知道我是谁吗？我给她写了那么多封情书，她都看过了吗？曾经托她同学给她送去的音乐盒，现在还在唱歌吗？无可厚非，那是一个单纯的年代，一种单纯到彼此看见就会跑的年代……

如果说关系，我和关语心还有关系的话，那就只能是校友关系。我是她的学长，她是我的学妹。她读初一的时候，我初三。她高一的时候，我高三……好吧！那就以校友的关系站出来，去给她一些安慰。“关……关语心！”我结结巴巴地朝她喊了一声。

关语心回头，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的头微微地摇动了一下。

我走过去，来到她的面前，“不要太难过了，好好生活。”

当我说出这些话后，关语心总算开口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就回到她父亲和她哥哥的躯体面前，俯下身子，把她妈妈拉到屋子中去了。

我和陈若愚他们静静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过了半个多小时，周围的村民都离开了，只有关语心他们家的部分亲戚，还留在他们家，进进出出的。

2011-5-29 20:36:00

第十二章：尸体上的神秘印记

见现场没有外人以后，我让陈若愚和倩倩他们在外面等我，我独自到关语心家的屋子里找她单独谈话。从刚才关语心的举动，不难看出，她好像已经在她父亲和她哥哥的身上发些了一些东西，不然也不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来。

进了屋子，在关语心的房间，我找到了她，“语心，你都知道些什么？我不是外人，我们也是路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所以才一路跟过来的。这儿没外人，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帮忙，我都会立刻站出来。哪怕，咱们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关语心呆呆地看着我，良久以后，她才站起来，转身从枕头下面取出相册，从相册中抽出几张扇子一样的银杏树叶。“牧马人，你真会帮我吗？”

听到她叫我牧马人，我立刻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你总算和我说话了。”

关语心看着银杏叶子，“那时还小，对不起！”她说完这句话，脸色又阴沉下来，“大概两个月以前，水利局的正式到这边钻水，说施工困难，需要到当地招一些工人。后来，刚才开煤车过来的几个男子就找到我父亲和我哥，说是可以发大财。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看得出来，我父亲和我哥都很高兴，他们第二天天不亮就到龙家屋基去了。两个月，我父亲和我哥哥都没有回过一次家，我不知道他们在外面，都做一些什么工作。昨天晚上，有人通知，我父亲和我哥哥出事了，让我们过去。我和我舅舅他们到了龙家屋基，发现我父亲和我哥哥除了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之外，他们的背上，还有一种类似于火焰的图案。我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工伤造成的。或许，会是一桩蓄谋已久的谋杀……”

关语心的这番话，听得我大脑一片空白。到目前来看，事情好像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很多。在湖南接到三姑爹的电话，再到回到家中与三姑爹他们见面这一段过程，其实说真的，我们几人都是在稀里糊涂中度过的。三姑爹的话，我们也只是当成一种假期的游戏，随便玩玩而已。可随着了解的逐步深入，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看着眼睛微微浮肿的关语心，我咬了咬牙说：“我们这次带有数码相机过来，这样，你先把亲戚他们安排好，不要在屋子里。我们想要好好看看你父亲和你哥……语心，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关语心点了点头，“真谢谢你！家里的人都没钱没势，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让我父亲和我哥的死真相大白，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关语心的安排下，她们家的亲戚，都到外面去了。我走到门口，朝陈若愚挥了挥手，让他拿相机过来。结果陈若愚摇头，让黑宝过来弄。

黑宝板着脸过来，边走边看陈若愚。“老大，陈若愚就是个孙子。”

我没有理会黑宝，让关语心到房间去等我们。关语心走后，我指责黑宝说：“黑宝，别乱说话。这儿的场合不对，严肃一点。帮我把大叔和大哥的身体翻过来，咱们先拍一些照片，免得到时候，这里出什么问题。现在，不都流行抢尸吗？咱们先把照片拍了，以防万一。”

听我这么说，黑宝才认真起来。两人咬着牙把白布打开。结果白布刚被掀开，黑宝就捂着喉咙，爬在一边激烈地呕吐起来。看着眼前那两具血肉模糊，甚至连肠子都在外面的尸体，我也忍不住一阵反胃。但转念一想，这两人都是关语心的亲人，心里这才有了一丝温暖。

见黑宝奈何不了，我只得脱下两只袜子，把手套上，然后用手把两具尸体都翻过来，让他们爬在草席上。可由于粘在身体上的血液太多，背上的皮肤基本上看不清楚。没有办法，我又得在屋子中找毛巾来，把尸体的背部擦拭干净。

和黑宝在屋子里弄了大半天，才把照片照好，重新将白布盖以后出来。刚开门，关语心就红着眼问我，“牧马人，照好了吗？你说说，我父亲和我哥，是不是被人残害的？”

我看人多，不方便说话，于是领着关语心往房子后面的桃花林中走去。

到了桃花林中，这春天的天气，桃花正开得好。有蜜蜂在采花粉，春风吹来，还有一些花瓣飞到了关语心的头发上。在粉红色的花海中，关语心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漂亮。哪怕，此刻的她，头发没有梳理，脸色也很憔悴，但丝毫影响不了她在我心中的那种美好的感觉。

我靠在一棵桃树上，“有可能。但目前不确定。那火焰的印记很奇怪，不像是人为印上去的。从你父亲他们的身体看，是被钝器砸伤的。至于那火焰，我现在还弄不明白，它会不会对你父亲他们的身体，造成损伤……可能，要找法医过来验一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