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0月份,中国女孩舒蕾发现自己开始在梦中思念亲人。她的眼泪开始沾湿枕巾,而王亮对此一无所知,他正在为了实现照顾好舒蕾的承诺努力工作,每天都得到过了午夜才能躺倒在舒蕾的身边。舒蕾对王亮真的很心疼,这个山西男孩虽然不是什么煤老板的家境,但是留学以来过的也一直是潇洒舒适的生活,可是平白多了一个她成为负担以后,总是那么的劳累。这段时间王亮接了好几份工,最近还找到了一个赌场的工作,每天从晚上9点干起,一直要到凌晨1点才能结束。舒蕾在理解之余非常的感动。舒蕾的父母其实给她留了一笔钱,只是在负债没有完全解决之前被银行冻结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取回,而她目前的账户只有去年回国带回的2.5万镑旅行支票一次进账,经过这一年的高中学习生活,根本就不够服装设计学习的一年学费。英国的大学学费可以分期付款,可是5个月后她就必须交齐另一半,如果到时候国内的账目问题还没有解决,她就没有办法再上学了。
日期:2011-04-11 15:21:05
深知王亮辛苦的舒蕾只有在生活上更加体贴和仔细。她每天都给王亮准备好早餐和在学校的午饭再去上学。她开始去自己过去从来没有涉足过的自由市场,甚至是贫民区的批发市场还有低价超市购买食物和消耗品。于是,纽卡斯尔的Fenham区就常常会出现一个穿着Burberry风衣的漂亮中国女孩往自己的大大的Gucci包包里装一根一根的黄瓜或着一颗一颗的西生菜。她也积极地在工作机构寻找更高工资的工作,不停地去面试,只是总因为工作时间或者她的资历什么的原因而未果。
舒蕾的公历生日,王亮难得地请了假,买了Fenwick的蛋糕和一大束花回家,然后为舒蕾做了一大桌子菜。舒蕾在烛光里许愿,泪水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溢出,她看着眼前这个像她的哥哥,她的家人一样照顾着她的男孩,突然心底酸痛难忍,似乎心口一直有一把刀插在上面,早已经让人痛到麻木,却从没有漏出一滴心头血,而今天那一丝久违的幸福的感觉却生生地把刀溶解,只余了一个破洞,让几个月里被捂住的伤口陡地暴露在了空气里,把血液一丝丝地带离她的身体。
王亮走过来拥住舒蕾,用唇舌把舒蕾的泪一点一点地收入他的口中,他的眼底也有闪烁的泪光,嘴角却是扬起,言语是刻意地开朗:“呦,这么容易就感动了啊?那也别哭啊,笑笑才对得起我选的这束花啊!”可是舒蕾心底的血都化成了泪,怎么也停不下来,王亮一遍一遍地吻着,却怎么也吻不完那湿咸的液体。他把女孩紧紧抱住:“蕾蕾,我爱你,你有我,我会和你永远在一起,送你鲜花和蛋糕,陪你过每一年的生日。”
舒蕾心痛心酸得无法张嘴,她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自己成了一个孤儿的事实,她无法张嘴告诉这个环住她吻她陪她给她能给的一切的男孩,她的阳历生日从来都被家人留给了她的同学和朋友们一起过,只有那个农历的日子,被她的父母深深地记着。这一刻的泪水里,她依稀看见父母笑着的面孔,哥哥拍打她的头的手,都慢慢散去。她终于意识到从今年开始,她再也等不到与父母家人的聚首,等不到妈妈端上桌的一碗长寿面,等不到亲人的祝福……
日期:2011-04-11 17:03:01
舒蕾如决堤之洪倾泻不断的泪水让男孩开始手足无措地慌张起来。他想不出来该如何安慰她,就只能把她紧紧拥抱着,时不时地表白几句。舒蕾渐渐地平静下来,她暗自下了决心,从此以后,只有公历的10月12日才是他们的生活中的她的生日。
三天后,舒蕾的农历生日,她谁也没有告诉,决定一个人为自己过。立在海边避风的山崖下,她已经不想去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一切,不去想那时时刻刻在她脑袋中安静存在的几幅黑框照片,或者那时时刻刻跳出的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冷冰冰的事实。她在画布上仔细地布局,把调好的颜色细细地画上去。海浪就在她身前不远处喧嚣。一层层的浪花涌起又退下,在遇到礁石的地方碎成白色的泡沫,泛着隐约的银色光芒。天空的云卷积着往远处铺去,大部分时侯把太阳的光芒都遮住了,只给它留下一个白色的轮廓。偶尔在云层不能遮掩的时候太阳也能撒下一线光芒,把那一圈昏暗的海水都提亮了一层颜色。深黑色礁石的对面有几个黑衣人在冲浪,有时候依稀可以看见一两个身影立在浪尖。土黄色的沙滩一层层在逐渐涨起的海水面前后退。这样画着,舒蕾选择尽可能的把眼前的景色最真实地放在画布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匆匆而过的时间。
等调出那丝金黄的光线,舒蕾终于收笔的时候,她发现大半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即使穿着及膝的皮靴,而且经过了绘画和端盘子的长期训练,舒蕾还是觉得腿又酸又硬又冷。她转身准备在包里拿出保温杯来喝点热水好好温暖一下自己,就突然看见了身后几米处倚在山崖边的一个男孩。
日期:2011-04-11 21:07:53
男孩脸上的笑容一点也化解不了舒蕾受到的惊吓。舒蕾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了。工作日里的下午,缓缓涨潮的海边已经看不见什么人影,连那群不畏清秋冰冷海水的冲浪小子们也都早已经踪迹难寻,这个时候如果发生什么,绝对是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真糟糕,这个时候甚至没有人知道我来了海边。舒蕾一边懊恼的想着,一边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口袋里的手机。
男孩可能看出了舒蕾的戒备和紧张,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尴尬。他把手缓缓举到胸前,做了一个类似投降的动作。“你好!我叫Andrew Bachchan,我是纽卡斯尔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的freshmen,你看,我没有任何恶意。”
舒蕾的手还是没有从口袋里拿出来,她的手指按在了拨出键,准备随时拨出求救电话,但是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男孩看见舒蕾没有任何的回应,继续说道:“你懂英语的吧?也是学生吧?我正好带着学生证,你要不要看看?”
舒蕾想想,就缓缓点了点头。男孩摸出了皮夹里的学生证,准备走上前,看见舒蕾下意识地后退,只好微笑着把学生证往前扔去,然后退后了好几步等舒蕾上去捡起来看。
在舒蕾仔细看着男孩的学生证的时候,男孩在一旁不停地说话:“你看,我是大学学生,我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在冲浪的时候发现你在画画,等我们都结束了你还在画,就想来看看你到底画的是什么。”
舒蕾狐疑地看向男孩身上的清爽的装扮,他这一身可不像刚才还下过海的样子。
男孩发现了舒蕾看向他着装的眼光,就解释道:“我家在那边有个房子,我们冲浪结束就回去换洗了。我猜想你是不是还在画,所以过来看看,谁知道,天啊,你可真厉害,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了啊,居然还在!”
舒蕾看男孩夸张的耸肩,脸上的表情却一直是微笑着的彬彬有礼,并不似一般的英国大学生那么张扬,语调里也是刻意的轻松,是为了让她放松吧,舒蕾这样想着,感觉自己的防备也一点一点地消退了。
她终于开口:“你在我后面多久了?”
日期:2011-04-11 22:13:02
舒蕾的开口让男孩愣了一下神,不知是因为那个仍有些敌意的问题还是她标准的伦敦腔。
“不算太久吧,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舒蕾对这个时间有点诧异,随即就放下心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男孩真有恶意,早就会有所行动了。舒蕾自嘲地说:“看来是我的警觉性太低了!”
“不,是我的忍术太高明。”
舒蕾心想,他看来把我当成日本人了。
“我是个中国人!”舒蕾强调了一下。看男孩的表情有些不明白的样子,舒蕾继续笑道:“你看过日本女孩有不化妆就敢出门的吗?”
男孩停了一下终于明白了舒蕾口气里的揶揄,第一次笑出了牙齿:“哦,那我应该说是我的功夫太高明了!”
舒蕾微笑地点头,心里却嘘出了一口气。今天这个状况绝对是她自己的大意,无论英国的治安多么良好,她一个女孩求学在异国他乡,自身的安全也只有自己好好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