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那他当年干嘛不自己养,非扔在我上班的孤儿院那。他要是真对小悲好,哪还有今天。再说他早就娶了新媳妇生了儿子了,现在又想明白了?孩子都大了,我同意了她还不一定同意呢。我老舅那臭脾气,我真知道。二姨,我说真的呢。别让小悲知道,那丫头脾气跟她爸可像了……”
我听了听,觉得无聊。回了自己房间。
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魂不守舍的问赵家星:“对了,我姓什么?”
日期:2011-5-13 21:53
赵家星说:“木啊,你怎了?”
我问:“大姐呢?”
他说:“李啊,你怎了你?”
她姓李?
我姓木?
木子?
原来是这样啊……
日期:2011-5-13 22:04
我转身跑回了二楼,疯了一样拍大姐的房门。果不其然的是大姐上了锁。
我喊:“你开门!你让她出来!”
大姐心慌意乱的把门打开,怯懦的看着首次狂暴的我。我问那个中年女人:“你自己说,你是谁!我爸呢!?”大姐伸手挡在了我胸前,她气急败坏的说:“小悲你别闹!”我甩开大姐的手:“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养我这么久!你让她说啊!她谁啊!?你谁啊!?说!!!”
赵家星冲过来捏住了我的两个手腕,我发了疯一样的捶他的胸口企图挣开,我喊着:“你滚开!滚开!滚开啊!走啊你!”
那个女人看着狂暴化的我,嘴皮子翻的像是机枪一样快。我想她为了跟我对峙已经联系了无数次,措辞又精准又合理,简直字字斟酌。
“小悲,你听我说。我是你姑姑,你妈死那年你爸他条件还不好,养不起你。才把你送走的。他现在过得好多了,他特想见你,把你接回家来。你听我说,我们不是不想要你。你爸有钱了都会给你大姐,她一直都替我们照顾你。你学习挺紧张,我们也不敢让你分心……”
日期:2011-5-13 22:16
我对那个女人说:“你给我滚!”
然后拖着赵家星逃命一样的往外面跑。
我没头没脑的冲上了公交车,赵家星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我上来。我猜他一定是怕我想不开去死什么的,他也不敢离我太近,好像我刚才打他打的太使劲了。公交车上人很少,我坐在最后一排,把窗户开的很大,让风吹乱我的头发。
好多好多的事情从眼前呼啸而过,蒙太奇一样的在眼前闪现。
小时候的事情我已经几乎既不清楚。
但是我还记得,四岁那年,我妈对我说:“我要走了。”
我突然很怕,我说:“妈妈你去哪?”
她说:“回家。”
我说:“这不就是家么?”
她依然说:“我要走了。”
我说:“妈妈带上我。”
然后,她不容分说的抱起我来,掉头就跑。
日期:2011-5-13 22:35
我还记得,那天我和妈妈回了娘家。姥姥气的直跳脚,骂骂咧咧的轰我们回去。那天晚上,我和妈妈睡在外婆家楼外的小马路上。我们挑了一个最亮的路灯,坐在下面。我头枕着妈妈的腿,昏昏欲睡。
我问妈妈:“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啊?”
妈妈不说话。
我还记得,那天是我小学入学的第一天。妈妈早早的把我送到了学校。我站在校园里,隔着围栏看着妈妈,感觉她第一次站的离我这么远。
直到学校里小朋友多的把我淹没,我看不到她为止。
那天老师叫到我名字时,我把指尖都伸直了,把手举得高高的。很开心。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妈妈。
日期:2011-5-13 22:48
我还记得,大姐第一次见到我时,她那关切而又充满疲惫的眼神。她拉住我的手,叫我小悲。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爸爸”这个角色出现在生命里。也没有什么亲人。
我总是假装很坚强,假装自己幸福的什么都有了。在同学面前,我什么都不曾说过。就连最好的朋友,我也绝口不提自己家里的事情。开家长会,总是大姐坐在父母该坐的位置。同学都说:“这是你妈妈么,好年轻啊!”我说:“我妈太忙,这是我小姨。”
日期:2011-5-13 22:59
风在山路吹,我坐到了公交车的最后一站。赵家星紧张的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我往山上不停的走,直到到达那个地方。那个上次我失恋时,赵家星带我来的那片草地。后来,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去那个地方。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如今,它已经被机器推成了平地。我已经很久没再去那个地方。
也许它已经变成了某个建筑。
日期:2011-5-13 23:05
我对赵家星说:“你会明白么。我不是故意跟大姐发脾气的。她对我那么好,可是,我真的很没办法接受……”
他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温柔。有难过的事情也会憋在心里。也许这个事情,对你的影响真的太大了吧。”
我说:“从小到大,我过得都好辛苦。我没办法想象,我本来是应该有个家的。”
他说:“那你现在会接受他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子霆离开你,不也是因为,家么?”
我突然说不出话,也许吧。如果我接受了,我就有家了!
我就能,配得上子霆了……
日期:2011-5-13 23:10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思绪拧在一起。想着那个姑姑,想象着我的爸爸,和一个后妈,一个庞大而陌生的家。
我感到深深的害怕。
但是,为了配得上子霆。我想去试着,试着接受。
日期:2011-5-13 23:16
回到网吧,大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姐夫说她从我走了之后就开始偷偷抹眼泪,已经一下午没跟他说话了。我头也没回的冲上了二楼,我敲大姐的房门。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门上。
我说:“姐!姐!我回来了!”
大姐那边只有轻轻抽泣的声音。
“姐!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发脾气……你出来揍我吧……你别哭啊……”
依旧是抽泣。
“姐!是小悲不好……小悲没用……小悲只会伤害爱我的人……”
我坐在地上,同样的抽泣。
整个走廊都冷冰冰的,我抓着她的门,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印了一大片。
我说:“姐,我想看看我爸。”
这个发音,真是陌生。陌生的跟叫别人名字一样,拗口。
日期:2011-5-13 23:29
那天,他们把我接到了我爸那。
他住的地方很普通,就是很普通的人家。屋子很久,似乎有些年没装修了。但是能看得出,它曾经很华丽。
我爸是个不算高,但是很胖的中年男人。啤酒肚,但又不秃顶。他跟我长的并不是很像,但是手指相似极了。我的手一直都不算好看,有点像小男孩的手,并不纤细柔弱。我还见到了他的儿子,在我眼里特像个小**,手型也是同样的相似。眉眼间,也是和我该死的相似。
我爸看着我,他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没什么感情。我甚至没办法经常直视他。厌恶的感觉从心底蔓延,我经常把目光从他身上拿开,就算他在跟我说话,我也不想看到他的脸。
还有那个女人,纤细柔弱,根本就没有更年期的风范。但是说话的口气阴里阴气,总是带着上扬的语调。这女的给我感觉是豆腐嘴刀子心,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我不记得我他们对我说过什么了,我只是不停的“恩恩哦哦”。
他儿子一身阿迪正品,跟个**似的。
日期:2011-5-13 23:33
他在我面前把自己哭得很穷,可他闪亮的宝贝儿子是他炫富的首选。
听我大姐说他每个月都会给她我所谓的生活费,每个月150块钱奶粉钱。
我唯一的想法——这是爸爸?哎哟我艹,别坑爹了。
日期:2011-5-13 23:39
我笑着跟赵家星说:“一个月150块,还没我当小姐趟那一宿赚的多。”
可说完之后,我后悔了。我看到赵家星的手在颤抖。
然后笑笑,让他陪我去买冰激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