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正文 第91节

热门小说推荐

2011-12-30 15:12:00

学校张老师的父亲是公社油厂的厂长。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小。知道老宗能吃能喝,尤其是和公社建筑站站长二人在老黄家喝了三斤白酒,又吃光了九斤干面的面条的事在全公社传为美谈。正逢元霄佳节,张厂长让儿子约宗校长元霄节晚上到他家吃荞面扁团。虽说大家都是农村人,但这些年很少吃到荞面扁团了,老宗很爽快的答应了。

元霄节学校是不放假的。放了学,老宗就跟小张老师一同回家。张老师家往在离学校约二里多路的东北方向的一个庄上。老宗来到张老师家,小张老师的父亲张厂长早就在家等他了。张厂长见老宗到了,连忙将他让进屋,一边笑着说,我在家己等了好长时间了。老宗说,总要等散了学才能离校。就这么点儿路,也没骑车,晚上回去时正好偿月。

张厂长叫老伴将准备好的几样小菜端上桌:一盆炒花生米,一盆切开了的自家腌的咸鸭蛋,一盆盐水猪肝,一碗冷冻了的黄豆煮杂鱼。张厂长早就将从酒缸里舀出的一大搪瓷缸泡过红枣,杜仲和桂皮的小麦酒,用喝茶的玻璃杯先各人倒了满满一杯说,这是自己家煮的小麦酒。浸了些红枣杜仲和桂皮,先偿偿看怎么样?老宗坐下后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吱”的一声,杯子里的酒下去了两公分。然而呷了呷嘴说,不错。这酒有劲,也纯,怎么这么好喝?张厂长小声的说,我们厂的供销员去东北带给我一支人参和一根鹿鞭,也浸在缸里一年多了。我又在酒缸里加了些生板油和冰糖。怎么样,不错吧?老宗说,我说呢,难怪这酒这么好喝。接看又说,你这一搪瓷缸得有三斤吧?张厂长说,满满一家伙是三斤,今天我们不要多,每人一家伙。老宗说,不行不行,今天主要是来吃荞面扁团的,主次要分清。如酒喝多了,吃扁团就吃不出味道了。今天两人就只喝一家伙,然后吃扁团。要喝酒,等下次再来专门喝酒。张厂长说,也好。今天也没有什么下酒的菜,等下次来,每人至少一家伙,来过不醉不休。张厂长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一人一支点着了。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一搪瓷缸酒快差不多了。小张老师连忙叫母亲下(煮)扁团和圆霄。

农村人家包的扁团和圆霄都大。一般吃饭的碗,四只扁团就是一碗。因为知道宗校长能吃,张厂长特地叫老伴用大海碗盛扁团和圆霄。一海碗满满的八只,装得象小山一样。老宗说,这么多哇?不要被我一个人吃了,你们都没得吃。张厂长说,叫你来就是吃扁团的,你放开肚皮吃就是了。老宗吃了满满两海碗扁团,又吃了六只猪油夹沙汤圆。不好意思再吃。如再吃怕他家里人晚饭就不够了。于是放下碗说,今天吃得太饱不能再吃了。再吃夜里就睡不下来了。张厂长的老伴收拾了碗筷,又打水让老宗洗脸,然而泡茶。张厂长说,我们到房间里喝茶。小张老师家里人这才开始吃晚饭。老宗端着茶杯随张厂长走进房间坐下。张厂长打开橱匮,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包“牡丹”烟。一包扔给了老宗,一包拆了开来发了一支说,这是过年的剩余物资。一般客人我只发大前门,这个只剩两包了。接着他们又喝茶抽烟天南地北的扯地山海经来。

张厂长是全公社有名的大酒量。当时有人将全公社几个酒量大的编成了顺口溜:张缸鲁坛周瓮子,葛五赵四林三斤。这首当其冲的张缸即指的是张厂长。说起张厂长的大酒量全公社会喝酒的人中人人皆知。他的大酒量是有传统和依据的。张厂长的父亲解放前是开糟房专门煮酒的。每逢口干,就拿起大海碗舀上一大碗泡子酒象喝白开水一样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每天当白开水喝的泡子酒从不下于三五海碗。他听说有人喝酒喝醉了就感到好奇。喝酒怎么会醉呢?这不就肯喝粥喝汤一样吗,不过有点辣罢了。张厂长从小也许是遗传,也是天生的能喝酒。据说五岁那年的夏天,酷热难当。他在外玩够了,感到口渴。回到家吵着要喝水。他爸正在出酒,正好舀了一海碗酒解渴,见小家伙嚷着喊口干,他海碗中的酒一口喝干。顺手又舀了大半海碗酒往桌上一放说,去喝吧。小家伙见这么一个大碗,连端也难端,就爬到了桌上呼啦呼啦将大半海碗酒一口气全喝光,然后爬到一张大凳上睡觉去了。一觉醒来,歇暑的人也开始于活了。小家伙见他爸又在用酒解渴,就嚷着也要喝,他爸又随手舀了大半海碗酒往桌上一放。他连忙爬上桌呼啦呼啦将大半海碗酒又一口气喝光溜出门去和邻居小孩一起玩了。老宗听张厂长讲了小时候喝酒的事后说,难怪人们给你起了个张缸的名字。由此看来,在喝酒的问题上我是要甘拜下风了。张厂长说,对对对,在喝酒的问题上我可能略占点优势,但论全面发展上,我可远不如你了。谁都知道你是有名的“三个三”(即一顿能喝三斤酒吃三斤肉和三斤米的饭)。老宗也笑着说,徒有虚名,徒有虚名。谈谈说说,时间已经不早,老宗要回校了。张厂长向:“怕不怕,要不要送你/”老宗说:“就是蛇长的点儿路,眼睛闭起来摸也摸到校。”说罢,辞别了张厂长一家,趁着月色,走上了村头通往公社方向的大路。

皓月当空,月色如水。己是初更天气,万籁俱寂,只听见自己踢笃踢笃的脚步声。老宗想到小时候正月十五晚上,大孩子在野外舞火把,放烧火,小一点的孩子点着灯笼在庄上成群结队的走动时的情景。可时下庄上野外看不到一丁点儿火光。趁着月色,他不紧不慢的走着,月光真好,连路边那越冬的茅草也看得清清楚楚,一根根挺立着犹如铜丝。离开那村庄大约有一里路光景,脚下被什么东两绊了一下,老宗一个趔趄,差点儿被绊倒。他回头看了一下,是什么东西绊了他的脚。就在这回头的一刹那,只觉得眼前一黑,到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把手伸到自巳眼前,也看不清手的影子。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有了什么毛病?他用手揉了揉双眼。不疼不痒也没有胀痛的感觉。他知道这不是眼睛的向题。可四周围黑洞洞的一点儿也看不见。记得刚才还是明月当空,突然间怎么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一概不见了,头顶上也是乌黑的一片。他不由得想起刚才张厂长问要不要送他,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就是蛇长的点儿路,眼睛闭起来摸也摸到校。看样子真的要象眼睛闭起来一样摸到校了。虽然四周漆黑一团,但认定方向并没有错,只要沿着这条大路走,总会走到学校大门口的,不过时间长点罢了。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觉得路好象上高了。他记起了路上有一座没有栏杆的小桥,桥有两块楼板那么宽,一共三节。路渐来渐高,他不敢再朝前面走了,万一不慎从桥上跌下河去,虽说不至于被淹死,但说不定会跌得头青眼肿,腿断骨裂的。他蹲了下来,摸了摸脚下的四周。前面不远的地方触手冰凉,他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一紧张,身上汗也出来了。他想,总不能就这样坐在这里坐一夜吧。于是又伸手摸了起来。前面那冰凉的地方原来是水泥桥面。因为桥高出路面,桥面上己下了霜,因而触手冰凉。老宗不由笑了,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于是他站起身来用一只脚试探着踏上桥面。可那下了霜的桥面如洒了油一样滑。那脚刚一着力,脚就滑了一下。老宗吓了一跳,乖乖咙的咚,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从桥上掉下去,他不敢再想了。但总得过去。他横下了一条心,爬都要爬过去。于是他伏在了地上,沿着桥面,手脚并用,慢慢的慢慢的从桥上爬过去。下了霜的桥面触手冰凉,可老宗脸上的汗珠不住往桥面上滴。好象时间特别长,他爬呀爬呀,终于双手触到了路上的沙土。爬过了桥,他喘了口气。他知道从小桥到学校大门还有一里多路呢。象这么黑古隆咚的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但总得向前走。他一步一步的又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为了稳定一下自己的惰绪,他扯开裤子在路上小起便来。尿打在路边的草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感到一阵寒意,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听到远处村庄谁家放起了爆竹。只听“砰啪”一声,虽然离得较远,然而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尤其显得清脆响亮。就是这一声响,老宗觉得眼前一亮,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月亮早己偏西只剩下两个树头高了。但仍明亮亮的挂在天上。路边不远处的田里有一座接一座的坟头。他心中直发怵,也感到莫明其妙。自己记得爬过桥后沿着大路的方向并没有改变,可怎么偏偏走上了一条岔道。这条岔道是通向该村的公墓处的小路。自己离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坟头只有三四丈远。他感到头皮发麻。认清了方向,小跑般的走上大路,一口气大踏步的走到了学校。回到宿舍时,闹钟的指针己是凌晨三点。灯电光下看自己的衣服上满是泥土。摸摸口袋,张厂长给的那包牡丹烟也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