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齐动手,挪桌子拖椅子,把靠里的大圆桌往外移,再七手八脚摆好花盆。贝蒂冷眼看着不参与,真会装!要不是昨天她够兴奋,人家酱菜能为此大动干戈吗?这会儿,人前又摆出与她无关的架势,我太有体会了。
“至于吗?紧张激动得连饭都不吃了。”我也去厨房洗手,走过她身边小声说。
她一定听得很清楚,所以等我洗完手出来,见她已经回到桌上去吃饭了。酱菜说他为了买这棵树开车来回两个多小时去一个花农的农场,中饭都没吃。不用贝蒂招呼,张亮去拿了付碗筷请他将就着和我们一起吃了。
这个餐饮世家的公子真没一点架子,“我早想尝尝你们的工作餐了,一直没人请我啊。”说完大口大口吃得满嘴流油,还喜滋滋望着贝蒂。
也许,刚才我揶揄她的话起了作用,提醒她战争仍在继续。其实,纯属我自个儿冒酸水,多嘴。难道不明白她的推诿全是为了不让我误会加深吗?当时就是不明白,憋着一肚子邪火,高烧四十度以上,头脑及其混乱!
贝蒂总算给出笑脸了,不是给我,这次很有规划地给了酱菜。
“我们不好意思请你吃工作餐。想想你们家餐馆都开遍了,还带着客人到我这小店来,你是贵宾级的。”
“为了讨好你,我做什么都没问题,别说带几个客人来,只要你愿意,将来归我的那份家产分你一半。”
美国人赤裸裸的表白太可怕了,酱菜轻松说出口,听来却十分可爱。虽然酱菜的甜言蜜语大联播不是第一次了,这回听起来格外刺激。我的自尊自信大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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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5-31 04: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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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人活着想改变现状只有靠自己。
什么叫忍无可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公然追求,还要我装聋作哑陪着笑脸,已经够我受的了,这回,这回两人出去混了一天不说,还整棵树回来,想开花结果了?!看看那些要开不开的小白花也不是什么吉祥物。想象一下贝蒂昨天的表现,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应该算气量很大了,我可以保持风度,不等于我没有温度。名份可以不要,尊严不能丧失。
我决定这次一定要把酱菜做掉!不把他追上贝蒂的念头彻底消灭,我就从此消失!不成功则成仁,我要拿出点杀身成仁的魄力来,大不了鱼死网破,适得其所。
要考虑清楚是明着做,还是暗渡陈仓?我喜欢明人不做暗事。事实上,我并没有考虑太多,冲动的理由也很简单:贝蒂永远不会自己跟我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这俩人昨天外出十几个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有各种可能。不用我疑神疑鬼借题发挥,今天接着发生的事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最令我无法容忍的是贝蒂的感受被别人窃取了。这块小小的地盘之上,有我为贝蒂养的鱼,就容不下别人为她栽棵树。
闷头吃完饭,我放下碗筷。酱菜也吃完了,正在夸我们的大厨师张亮。
我努力把呼吸调匀了,用指关节叩叩桌面,眼睛看住酱菜问:“你们俩昨天去哪里浪漫了?说给我们大家听听?”
贝蒂咳嗽一声,也许真呛着了,但我知道:她是发信号给酱菜不许乱说,也同时发信号给我,叫我别乱问。我对贝蒂斜睨了一眼,表示信号中断,接收器故障。
“你追我们贝蒂到今天真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有快乐必须大家分享。”我接着怂恿酱菜,不容他思考。
他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白牙,“我正好有一场比赛,昨天。早就想带她去那里看风景,在蒙特瑞海湾那边的高尔夫球场。”
贝蒂警惕而紧张地捏着一把调羹,随时准备站起来打断话题。
在座的何鲜姑已经闻到火药味,还没明白导火线在哪里。贝蒂没法阻止酱菜是因为酱菜根本不了解她不爱声张的性情。她没能制止我发问,因为我是故意的,再一次让敌对情绪升温升级。贝蒂试着掌控局面。
“是啊,海边球场真的很漂亮,下一轮比赛我还想去看。”和昨天电话里一样,她故意炫耀来气我。
我偏不生气给她看,“不错啊,你们婚礼就到海边去办,我们也好开开眼界。”
酱菜的眼睛放出异彩,激动地去拉贝蒂的手,“听到没有,他们都在等我们的婚礼了,算你答应了哦?”
“她昨天没有答应你吗?老兄,昨天你们几点钟回来的?”我已经把话题拧成导火线,拉到我埋好的丨炸丨药上面。贝蒂就怕让人知道和我同丨居丨在一起。
日期:2010-06-04 17:49:53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外面太阳很刺眼,看出去眼睛有点酸酸的。酱菜和张亮在门口的身影很模糊,我不记得刚才自己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说?
其实我也是有分寸的,因为饭桌上的何鲜姑张亮本来就知道我们的关系,除了酱菜没有别人。何鲜姑忙着把桌上碗筷都收走了,贝蒂很无力地又坐回椅子里。
然后我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不要拿我们的关系来威胁我。”
太阳很刺眼,我走出店门的时候,酱菜的车刚刚开出停车场。
张亮叫住我,“哎,你说这哥们是真傻呀,还是装傻?”
我愣愣地看了看张亮,说:“不知道。”然后,撂下他,跳上车踩了一大脚油门走了。
不想知道张亮为什么说酱菜傻,如果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继续追着贝蒂,我又能怎样?有了贝蒂刚才那句话,确实跟我没啥关系了。
开着车吹着风,抽着烟流着泪,我在周围转了好几圈,发现自己没有目的地可去。拐进街道,我突然看见路边那家健身器材店,是我认识贝蒂之前打工上班的地方。原来自己绕了很大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在器材店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我没有进去,没心情跟人打招呼。
应该庆幸我有了自己的生意在做,不然就该回器材店找块铁饼或哑铃直接拍自己脑袋上。海伦要结婚了,我没有后悔离开她,即使到今天这样,也不是任何人的过错。人家的幸福和我没有关系。现在,贝蒂也要结婚了,我仍然没有后悔爱过她一场。今天的妥协,最后那个回合,我心软了,不想破坏她的幸福,假如酱菜真的能够给她一切。不是我有多么高尚多么无私,而是我选择了生命中要扮演的那个角色没法健全自己的人格,只有完善品格是可以做到的。所以我的确高尚,的确无私!这样想一想,减轻了很多痛苦与失落。
晃晃悠悠我回了家,横趴在床上,咬住自己的手指头,伤心地哭了一场。
太阳从屋顶绕过去,斜斜地透进窗户,留在墙上一个完美的三角形。我呆呆地盯住那个三角形发生着缓慢却又明显的变化,颜色和形状最终统统淡去了。
手机在裤兜里响亮又振动,何鲜姑打来的,“喂,你们两个又在闹腾什么?问问她一个字也不说,急死人了。今天晚上有两个订座的大台,要忙死了,你快回来吧。”
“我不会回来的,她刚刚说过了,不想看见我……”
“是嘛?气头上的话你也当真?”
“是认真的。不信你问她。”
日期:2010-06-05 12:19:40
问也多余,贝蒂不会吐露真实想法。何鲜姑虽然一路看着我们过来的,很多时候她也猜不出贝蒂的心思。就拿我当初在纽约那段时间来说,直到贝蒂上了飞机去看我的事情发生,何鲜姑也才恍然大悟这个女人其实心里一直有我。这次的情况看似简单,既无压力又无阻碍,好端端地过起小日子了,怎么会别扭成这样?
不能全怪酱菜,虽然他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坚持到现在,并且超水平发挥一切优势,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美国人追求感情很少有那么执着的。要说贝蒂背着我有过暗示吗?可是看表面上,贝蒂一直相当冷淡,就算偶尔客气一下,也是因为他常带客人上门。这些我都能容忍。真正的问题还是出在我和贝蒂之间,她身上有一些解不开的谜底。我自问已经非常了解这个女人了,却还是常常琢磨不透。
从她近期的表现来看,有两种可能性存在:要么,贝蒂越来越离不开我,怕失去怕受伤害,所以用酱菜当棋子当铺垫,需要的时候还能借力攻击我。要么,就是觉悟了,我给不了她全部,而酱菜更符合现实需求,找到借口闹一闹正巧可以摆脱我。
今天,我感觉到的是第二种可能。艰难险阻的时期过了,不等于没有和平演变啊。
这次,我不打算一走了之不辞而别,既然绝情话摆出来要分手了,就该等她回来把话说明白,让我走得干干净净干干脆脆,保证不让她再看见我。当然,下意识里不排除我还存有一线希望,希望是第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