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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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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手上动作停顿了几秒,“有这回事吗?我不知道,孙晓喜欢他吗?”

“应该喜欢,我估计喜欢,赵亮就像孙晓的爸爸,所以应该喜欢。”我说。

“又是佛洛依德的心理理论,你全知道?”

“猜的,有这个可能性,那天赵亮酒喝多了,莫名其妙地吃醋,傻瓜也看得出他喜欢孙晓。孙晓说不定就被感动了。”

“他为什么吃醋,你做什么呢?”

“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去孙晓家吃了顿饭。”

“你们在他面前很亲密?”

“举止正常。”

“你们眉来眼去,说悄悄话。”

“没有交流。”

“那是她紧紧缠着你,走到哪跟到哪。”

“没有这回事。”

“你们的事情,她爸爸同意了。”

“完全没有提。”

“你想念她,现在希望她来帮你洗头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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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02-11 00:55:06

“她的指甲不够长。”

“你现在想她?”

“你在吃醋?”

“不帮你弄了,”她说,“你自己洗。”

虽然这么说,可是她的手上并没有停止动作。她用浴球帮我搓身体,帮我洗胳肢窝和耳朵背。她命令我转身、仰头,举手、抬脚。但是绝不允许我睁开眼睛看她。

“我想跟你说件事。”我说。

“你说吧。”

“回去爷爷和我谈了一次,在教堂里,小叔结婚的那间教堂。”

“谈了什么?”

“我的来历。”

“哦。”

“你不想知道吗?”

“打算这个时候说吗?”

“要不等会?”

“哦。”

我什么都看不见,可眼前并非黑暗的一片。我能感受到裹住身体的水蒸气,它们聚拢又散开,从莲蓬头喷出的水流仿佛是温柔的触摸,在我身上流淌。

那是姐姐的手,小心翼翼避开伤痛处的手。手指,然后是整个手掌,我能辨认出她的现状。有时是五根手指,有时是一双手掌。从耳朵背到膝盖窝,有时候会悄悄离开,当她回来时,仿佛能融化你的心脏。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我说。

后来她不说话了,我却想起一件事。

我问她,记不记得上次去野营,你在我背上写了一个字。

“忘记了。”她说。

“那到底是个什么字?”

“不止一个字。”她说。

我说,你不必告诉我,其实我早知道。她说,知道了也不许说出来。

日期:2011-02-11 00:56:03

赵敏新买了一把吉他。她告诉我这去北京时买的,她说这是一把古典吉他,更适合弹民谣。我们坐在沙发上,她抱着吉他依偎在我身边。她问我想不想听她唱歌。

我说,非常非常愿意。

姐姐弹着吉他,唱着《那些花儿》。

她的长发悄悄垂落在肩膀上,我觉得她就像是开在树林里的一朵花儿。树林里有一处嫩绿的草地,树叶斑驳的阳光洒在草地上,那朵花儿就开在草地的中间。四周有轻柔凉爽的风,潺潺的溪流在附近游过,她只是温柔地绽放在寂静无人的树林里。

“好听吗?”

“好听。”我说。

“爷爷告诉你什么呢?”她忽然问。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爷爷到底说什么呢?”

“我以为你不想知道。”

“算了,每次都这样钓人胃口。”她自顾自拨弄起吉他。

“我最近想了好多事情,也碰巧不碰巧地遇上好多事情,”我小心寻找着合适的字句,“一件接一件地跑出来,我甚至来不及考虑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偏偏让我遇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她抬头看着我,“你是不是累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大了,比如,我突然有一种当爸爸的冲动,你明白吗?”

她噗嗤笑出声。

“我是说,我想结婚了,我突然就想起这件事了。我是说,我想要一种安定的生活。这么说,虽然很可笑,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这样想的啊,这和头上挨了一记没关系,或者,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是和受伤和脑震荡没关系。好吧,你不明白。有这么好笑吗?”

我自顾自表达着,姐姐则倚在沙发上嗤嗤笑个不停。

“好笑,”赵敏揉了揉脸颊忍住笑说,“你说话的样子和你现在的造型不怎么协调。”

“这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行啊,你问。”她正了正姿势,盘起腿,斜着头看着我。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不是我姐姐,我也不是你弟弟,反正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然后,你说,那个...明白吗?”

“不明白,”她拨浪鼓般摇头,“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结婚,婚姻,就是这个。”

“你的意思是,你和...”

“是。”我说。

“不行。”她说。

“不行?”

“不行。”

“为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说呢,太花心了,对,太花心了,没有安全感。”

“你这样觉得?”

“事实,要不我给你举例。”她眨巴着眼睛看我,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日期:2011-02-11 00:57:27

“不用了,我觉得这是误会。要不我发誓,向知晓一切的天主发誓。”

“你今晚很古怪,非常古怪,”她揉捏着自己的下巴,“说吧,爷爷到底对你说什么呢?”

“他说我是抱来的。”我说。

“哦,是这样。”她低头拨弄了两下吉他,“你是在和我开玩笑,还是说真话。”她抬头问我。

“真话。”我说。

“爷爷为什么告诉你这些。”

“我和赵亮吵了一架,我告诉你了。赵亮说了实话,然后我动的手。再然后,爷爷就跟我说了这些。”

“哦,是这样。”

“是这样,你怎么看?”我问她。

“你自己怎么看?”她问我。

“不知道,感觉很奇怪,爷爷说,我的亲生父母都不在了。然后,他把我从孤儿院领回了家。我觉得难受,一开始觉得难受,我现在还是有些难受。不过,我又觉得好像什么地方原先不正常,现在又恢复正常了。好比这些结果,可能是我原来就想要的,虽然,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我完全记不得,我不知道对他们到底什么感觉,本来我是应该难受,非常难受,也许他们对于我,像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所以,我不是特别去考虑那些。以前我做梦,就是做很古怪的梦,总梦见一个古怪的男人。我不知道,这和那些有什么关系。我是说,其实我总有这个感觉,我原来就觉得伤心过,所以,当我找到真相后。我决定,不去想这些事情了。我只是想让自己正常,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也别去想,都不要去想,不好的都不要想。”姐姐挪到我身边,伸过她的手臂环在我的身后。她轻轻拍着我的背,仿佛是安慰一个受惊过度的孩子。

“我总在你身边呀。”她说。

透过衣服,我能感受到她胸脯的形状,仿佛是两处温柔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溢出来。包裹着我,把我引领到安全的所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去感受去获取。

日期:2011-02-11 21:59:33

夜里她也陪我一起,我们躺在那儿,什么话也不说。仿佛我们都失语了,找不到可以谈论的话题。

我猜她已经在黑暗里睡着了,可我一直清醒着。从窗缝隙隐约漏进一点光,那片灰色的光像是浮在半空中。我一直看着那片光,直至什么都看不见,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姐姐就为我准备好了早饭,等我起床时,她已经出门了。我在家百无聊奈地打发时间,看电视读书上网。

姐姐回来时带了一袋水果和一大捧百合花。她换下那丛已经枯萎的玫瑰,问我该怎么处理。

我说都扔了吧。她犹豫半天,还是从书房找来一个陶艺罐子,那丛玫瑰连同罐子被安放在了客厅一角。

“我今天去找那人呢?”她说。

“谁?周克峰?”

“是,你什么都能猜到。我今天去他上班地方找了,他以前跟我说过,我一早去了。”她不紧不慢剥着橘子皮。

“见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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