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2-15 20:03:18
【194】
后来,路昌茗的妻子赵氏每每见到我,总是躲躲闪闪。好像是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她跟一团大白肉在大黑天的草丛中干活的事,没有被其他的人知道,赵氏才每每当着我的面,恭敬地叫唤一声“才秀少爷”。那天晚上,我确实去是找树精的,不知道赵氏会不会相信。我很奇怪,我说谎话的时候,乡里往往相信,可我一旦说真话的时候,乡里的人却几乎都不相信。我懒得理会他们,爱信不信。往家里走回去的时候,有一下,我低下头看我的双脚,发现这双被大里沟的水泡过的脚,还是又白又肿。我想,我脚掌上的血可能都流到水沟里去了。我提着布鞋,走在刺冷的石板路上,还在心里想着,既然家里人没能在石板桥下和青篮园里找到我,下次我还要钻到桥底下去跑进青篮园里去,直到他们在那里把我找到为止。我总是在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听到家里人在我背后叫我,或是看见家里人在前面惊叫着喊我。
还是阿公说得对,我已经两个三岁了,可阿嫲却还当我只有半个三岁。我发觉阿公永远都是对的,而阿嫲却永远都是错的。但我既没有听阿嫲的话,也不会听阿公的话。我发觉自己除了会做错事之外,其他的事都不会做。我爹从来不骂我,由着我去做任何事。他说,总有一天,我就会什么事情都明白的,到那时候,该我去做的事,我一样样都会去做。他曾对我说,等我懂事以后,我还是可以去做任何我爱做的事,而且他还是不会骂我。但我感觉不到我爹在疼我,我只感觉到阿公阿嫲疼我。我偶尔听见人家说,我娘会死,是因为生我的时候把身体弄坏了。而且,我一出世,我爹就把我扔出了窗外。我不知道,我爹会不会恨我,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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