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静默不作声,低着头,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立马改变策略,轻轻地抱住她:“我知道我的静最好了。”
然而,文静依旧默不作声,如块石头一样任凭我抱着,一动也不动。我勃然大怒,一把放开文静,指着她道:“你别这样要死不活,想吞那笔钱的话就吱一声,我不稀罕,但你以后也别想从文馨阁再拿走一分钱。”文静不吱声,眼眶里突然莹出了泪水。
我就是这样一个使性子的人,从小就这样,老爸说我永远也成不了事。记忆当中,这是文静第二次不顺着我,上次也是为了钱。我在商场看中一套西服,要八千多,就差几百块,可文静死活不愿拿钱出来。那次我也气得快炸,有一个月没理她,甚至当着她的面追别人。
车店老板出来打圆场,说那款锋范1.5也挺不错,性价比高,卖得断货,我的气才消了一点。文静依旧站在那,眼望远方,裹着泪水,但就是不掉。我突然发现,文静其实还挺犟的。
最后,我倒在车店老板那三寸不烂之舌下,竟买了辆锋范1.5,和于风的一模一样,真窝囊!
日期:2010-12-21 19:40:43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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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纯良那小子来找我借钱,别别扭扭,说了一堆题外话才问,哥们你最近手头紧吗?我说要多少?他说一万。我说一万现在真没有,一两千还行,要不你找痞子蛋。段纯良神情沮丧,说上次没陪痞子蛋喝酒尽兴,不好意思开口。
段纯良就是这样一个人,拥有诗人清高的性格,却没继承诗人的才华,更何况他生错了年代,处在一个容不下诗人的社会。有时我想,幸亏他没继承李白的才华,要不怀才不遇,还不郁闷死。段纯良很少开口向人借钱,记得大二那年,他去深圳打暑假工,在车上丢了钱包,可硬是不打电话借钱,最后逃票回到学校,饿了整整两天两夜。我说你傻不傻?他说自己还撑得住,不要紧。回 头一想,大学四年,这是段纯良第一次向我借钱,估计碰到了为难事,要不也不会这样。
我说:“李白,你实话告诉我,拿钱干什么?”
段纯良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这个,你别问,我急,真的急。”
我笑:“是不是把那女人肚子搞大了,脱不开身。”
段纯良陪着笑,不说话。我说:“你小子别乱来,做那事也不戴套,买个套才几块钱,现在麻烦了吧!”
段纯良苦笑:“哥们,别乱猜,不是那事。”
我说:“你家白露不是有钱吗?”
段纯良叹了一口气:“唉,不提她了。”
段纯良和白露谈起是在大三,正值他名声鹊起之时。当时,学校校刊《青锋》主编刘小婷老师看中了他,每期都向他约稿,多则两三篇,少则一篇,反正都是十块钱一篇,每期都上。就这样刊了半个学期,段纯良在学校的知名度如火箭般飙升,求爱信、求知信,交往信不计其数,全是大一那些小屁孩写来的。我和痞子蛋曾做过统计,写信者当中,胖子占了百分之五十,丑的占了百分之九十,只有百分之十还可以看下,可无一不是刁蛮凶残型,最后得出结论:喜诗的女人没几个好鸟。
每次得到稿费,痞子蛋就会嚷:李白大诗人,请客,请客。害得于风在一旁鄙夷地笑:不就几块钱嘛!段纯良每次都拗不过我们,扭扭捏捏地从兜里掏出钱:你们谁下去买,反正我不去。全然没有李白大诗人那种千金散尽还复来慷慨豪迈之气。痞子蛋总会争着下去买,花生呀、瓜子呀、火腿呀买一堆上来,然后我们就啃着零食评价:李白,你这诗太烂了,怎么能这样写,哥们我帮你改改,绝对能赚二十。段纯良总不作声,边吃边陪着我们笑,他来自农村,不太喜欢说话,害得我总觉得他心里藏有秘密。
日期:2010-12-22 10:09:54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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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白露第一次给段纯良写信是在圣诞节临近,诗的内容我现在想起还觉得搞笑:纯良,我喜欢你的诗,如果我嫁给你,你愿意吗?这样露骨的表白,让我总觉得有种被强奸的感觉,心发好奇,就怂恿段纯良去见见这位彪悍女王。
没想到这一见就不可收拾,两人立马粘在一起,想掰都掰不开。现在想起,这段婚姻还是我牵的线,平生竟当了一次红娘。那时,我给段纯良预订了学校对面浩浩咖啡厅的席位,段纯良死活不愿意,说在学校走走就行了。我笑他老土,这年头,谁还要校园浪漫,都是一上咖啡厅二上宾馆三上床。段纯良还是不愿意,我估计他心疼钱,便说,别怕,哥们有贵宾卡,大不了少泡一个妞帮你解决终身大事。
白露长得壮实,留着短发,浓眉大眼,远看就像一山东汉子,全然没有白露这个名字的诗意,见面当时还把我吓了一跳。可没想到壮实的白露竟和排骨的段纯良谈开了,在咖啡馆里越谈越有劲,越谈越兴奋,谈得口水乱喷,从诗歌谈到文学,从文学谈到专业,从专业谈到人生,最后从人生谈到被窝。我一直无法想象白露和段纯良在被窝里会是什么样子,问痞子蛋,痞子蛋说试试就知道了。
刚开始,我和痞子蛋对白露的印象都不好,说她太男人了,粗旷得可怕,根本不像一个女人。段纯良总是不搭腔,以沉默对抗,我们就笑,说段纯良这小子在白露身上找到了安全感。可后来,我们彻底扭转了对白露的看法,因为她太有钱,太慷慨,太男人了。
那是在段纯良的生日晚会上,白露在山水人家订了两桌,每桌一万,我都不知吃了些什么,反正肚子撑了三天,见到食堂的饭菜就想吐。饭后,我和痞子蛋同时调侃段纯良:小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和白露在一起,原来是为了少奋斗十年,够狠。
我不知段纯良是不是这样一个为了钱途可以放弃爱情的人,但我知道他是个感恩的人。毕业后一个月,在白露的再三要求下,段纯良举办了婚礼,他找了我三次,非要我去主持,说我是他们婚姻的见证人,没有我就没有他们。
结婚那天排场很大,我对文静说,以后咱们的婚礼要比这更大,奔驰开道,宝马殿后,外加保时捷、宾利,还要来几辆悍马,婚纱去意大利定制,钻戒至少两克拉。文静笑,说没必要这么浪费,脸上洋溢着幸福。
日期:2010-12-23 15:25:52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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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看看段纯良,这话不假。想当年,只有我向白露借钱的份,哪有段纯良朝我借钱的事。记得有一次我约段纯良喝茶,不到半个小时,白露就打来五次查班电话,我实在看不下去,夺过手机就吼:白露老姐,你让我们喝完这杯茶可以吗?白露和我对吼起来:你,我怕的就是你。
看着段纯良失落的神情,我于心不忍,忙说,我帮你想想办法,不就一万块,应该没太大问题。我给痞子蛋敲了个电话,可话还没到嘴边,他就开口朝我借钱了,没办法,只得来到文馨阁,打算向厨师老王借一万。老王是文馨阁的老牌员工,资历最老,工资最高,老爸转交餐厅的时候对我说,谁都可以走,就是老王不能走,他是这里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