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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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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离开八字胡家,很久没有再去他那里,郑三炮说,谁好意思再去。因而关于程八一和李双成,我们再没消息。我前面说过,我们的江湖,还十分狭窄。

其实我们几乎忘记这件事了。

那年的秋天,郑三炮和秦国强正式交火,事情过去一个礼拜,我俩再次来到八字胡家。说来也巧,八字胡又在家,这次他们有三个人,都是精瘦模样,目光灼灼。后来我才明白,目光灼灼的江湖人,一多半是贼。

那天我们满脑子想的是秦国强,不可能再去提程八一和李双成。喝酒的时候,八字胡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

他是对着那几个人说的,他说,那一时期,谁也没想到程八一会那么猛,直接跟徐和平叫板了。那一天恁不知道吧,李双成他们和程八一狭路相逢,其实里面有徐和平。为啥没传出来有徐和平?那是徐和平丢不起那人。程八一他们也没传,可见虽然他们猛,但心理负担有多重。

另外一个说,他妈~逼真没想到,会有徐和平。

八字胡说,徐和平也没想到,程八一他们会抽出了日本战刀。据说程八一他们四五个同时抽出了明晃晃的战刀,那条街的人,都跑空了。

另一个说,也是李双成命大,那刀,你想想,砍头头落,砍胳膊胳膊飞,不是李双成用铁棍护了,那一天他死定了。

我和郑三炮都听得睁大了双眼。

郑三炮问,后来呢?

郑三炮又说,我门口人厉害呀,没看出来。

八字胡笑了,后来简单明了,徐和平扛了杆步枪过去了。民兵训练的步枪,到了约会地点,徐和平抬起了枪口。

那天,程八一身中一弹,几乎毙命。然后徐和平,程八一他们,都进去了。

八字胡说,我去看望徐和平,他说,我为啥要撂倒他?我问为啥,他说,因为那天,他们拔出战刀,我也在场,我跑了。

日期:2010-12-13 10:29:32

呵呵这些天事情多,喝酒也不少,昨晚应该喝多了吧,今天头晕晕

十九、其实郑三炮和秦国强,没有正面摩擦

那个年月,十几块钱,可以在一家有名的国营餐厅,摆一桌酒席。因此八字胡给了郑三炮三十,给了我二十,我俩一时间就很有钱起来。郑三炮想买新衣服,他确实也该买新衣服了,自从我认识他,他的衣服,就没有一件体面的。我则想到了我那两个同学,给我凑钱买鸽子的两个同学,据说有一个同学,回家挨了打。于是那天我和郑三炮走出铁路西,我跟郑三炮说,我要还他们两个的钱。

但是我说完就忘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碰见那两个同学,猛然想起来,口袋里却已经没有了一分钱。

我一直确定,我那二十块钱,是秦国强团伙里面的一个正面看起来脸很窄,侧面看起来头很长的一个小子干的。

那天我去给鸽子买玉米。我家不吃玉米,因此没有玉米,而他们说,鸽子不吃玉米和高粱,比较不好。那天我先去了我门口的粮店,没有玉米,于是我就往建新小学那边去,那边还有一个粮店。

于是我就碰见了那个正面脸窄,侧面头宽的家伙。

自从他们在公园那片干涸的人工湖里围剿了小炉匠和张水生,他们再次烟消云散,似乎已经没了踪迹。

那天快到粮店时候,其实我没看见他们,他们突然就走了出来。后来我想,他们应该是躲在那个快要倒塌的油毛毡棚子里面。他们拦住我时候,我闻见那个棚子里,一些香烟的味道飘过来。

那天我独自一人,如果和郑三炮一起,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

他们突然就走了出来,一共三人,两个都比我高出半个头来。

正面脸窄侧面头宽的家伙说,这个龟孙,跟小炉匠一伙。

于是为我就想跑,但是我知道跑不了。许多人,跑不了还要跑,越激起他们性子了。

那家伙说,今天不打你,但是搜出你身上有武器,肯定打你。

于是我就让他搜。我身上从来没有武器,混江湖的初期,许多人都不敢往身上装武器,没有那个能力,反而惹火烧身。

他搜遍了我全身,我其实没敢看他,但我想,结束了,我就看他了一眼。我发现他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那种变化。

然后他就让我滚,脸上却没有了气焰。

我就去粮店买玉米,一摸口袋,钱没了。我想应该是被他摸走了,就飞快走出了粮店。我想到了我那一对鸽子,于是出门我就喊,我的钱呢?

那几个却没走,正站在那里窃窃私语。

看见我喊,窄脸一下子冲过来,用胳膊肘箍了我脖子,把我拖到了墙根。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说,靠他妈,俺可没拿你的钱,靠他妈,那是要坐牢的,你敢诬陷我,让我坐了牢,秦国强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我说我没说是你。

他说,这可是你说的!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我告诉了郑三炮,他当时听的默默无语。

那天我对我那两个同学说,本来想还你们钱的,本来我确实有钱了。

没想到他俩齐声说,你还不知道呀,郑三炮已经还过了,他说他替你还的。都说了不让还的,我们不要,他硬塞的。

我的这两个同学,关系一直很好,虽然有很长一个时期,我们各奔东西,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是当我退出江湖,渐渐地,我们又成了好朋友。这个时期的他们,在好人的道路上混的江河日下,脸上身上,写的都是窘迫。我退出江湖时候,一个同学的老婆正红杏出墙。那天我和他在街面上站着说话,他悄悄一指,我怀疑我老婆,就是和这个混蛋。那个男人有张溜光水滑的面孔,夹个公文包,穿着考究。我扫了那个男人一眼,又去看这个同学,结果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些许期盼来。

我什么都明白了。

于是几天以后,那个男人遭了报应,江湖里的小报应,普通人眼里,就不小了。他的头上,缝了十几针。

那天这个同学握着我的手,不知说什么好。

我说,我想起了咱们的童年,我想起了那对鸽子。

他说,你不是说,你已经不混了。

我说,再不混也有底子,再说,头上开几个瓢,跟混江湖无关。

他说,那天你就看他了一眼,你就记住了。

我说,我天生了一双好眼,我有时候想,我有这双好眼,不混江湖也亏了,一辈子也没地方用。要知道,江湖人眼都贼,你比他们还贼,那就得天生。其实江湖人,外人看来都眼贼,江湖人一目了然,笨的还是占多数,一双笨眼走江湖,一路都是坑,跌的头破血流。

我本来不想讲了,但他饶有兴趣起来,递给我一支烟,于是我又讲。

我说,笨眼加个笨脑子,这种人江湖里占多数。最后混出来的,你看看,哪个脑子不好使,哪个眼神不好使,其他都是垫背的。你走在大街上,第一眼要先看见他,不管是朋友还是仇人,还是公丨安丨。只要有一面之缘,都要第一眼看见他,你就先做了准备。是朋友,你突然从他后面冒出来,让他一个惊喜,让他感觉确实不如你。是仇人,你也可能会突然冒出来,让他措手不及。是公丨安丨,老早就闪人了。你不知道,碰见公丨安丨,一般两种情况,一种是他抓你,一种是你请他,这两种情况,一般大家都避开。碰见了不请,后果也很难料。当然也有赶紧请的,事先烧香的人也很多。但是你先看见他,就避开了,就不存在事先不烧香的问题。

同学听的很复杂,但是还想听,就又拿出他那赖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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