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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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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大观园一事,若从如何奉旨起造,又如何分派众人,从头细细直写,将来几千样细事,如何能顺笔一气写清?又将落于死板拮据之乡。故只用琏、凤夫妻二人一问一答,上用赵妪讨情作引,下文蓉、蔷来说事作收,余者随笔顺笔略一点染,则耀然洞彻矣。此是‘避难法’。”

不妨看细看一下曹雪芹是如何应用“避难法”的。凤姐先问贾琏,刚才老爷叫他去作什么,贾琏答:“就为省亲(脂评:二字醒眼之极,却只如此写来)。”凤姐一听,忙问道:“省亲之事,竟准了不成?”(脂评:“忙”字最要紧。特于阿凤口中出此字,可知事关巨要,是书中正眼矣。)贾琏回答:“虽不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脂评:如此故顿一笔,更妙!见得事关重大,非一语可了者;亦是大篇文章,抑扬顿挫之至)”通过这几句对话,省亲之事也就基本上敲定了。省亲这样隆重之事,应该在贾府早已传得沸沸扬扬,那么,贾府上下会是什么反应呢?这时候贾琏的乳母赵嬷嬷插话道:“我也老糊涂了,我听见上上下下吵嚷了这些日子,什么‘省亲’不‘省亲’,(脂评:补近日之事,启下回之文)我也不理论他去,到底是怎么个原故?(脂评:赵嬷一问,是文章家‘进一步门庭’法则)”

对于三人对话的这一段,脂评写道:

“大观园一篇大文,千头万绪从何处写起?今故用贾琏夫妻问答之间闲闲叙出,观者已省大半。后再用蓉、蔷二人重一渲染,便省却多少赘瘤笔墨。此是‘避难法’。”

贾琏接着说:“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虚陪二人,省亲之事终定矣。贾琏又说:“不然,这会子忙的是什么?”脂评写道:“一段闲谈中,补出多少文章。真是费长房‘壶中天地’也。”预备省亲、筹建大观园,就是这样闲闲几句,描补出来。

日期:2010-08-16 19:04:05

说起省亲,王熙凤慨叹自己晚生了二三十年,没有经历过皇帝南巡接驾的大世面。曹雪芹在这里说了真事,即康熙南巡。当时曹家是江宁织造,就曾办过接驾大典。赵嬷嬷突然说起江南甄家,说当年“独他家接驾四次(脂评:点正题正文)”,“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那些钱买这个虚热闹去!(脂评:最要紧语。人苦不自知。能作是语者,吾未尝见)”这里一提甄家,脂评就写道:“甄家正是大关键大节目,勿作泛泛口头语看。”这个“甄家”,比“贾家”有更多的“曹家”的影子。而在通部《红楼梦》中,甄、贾两家有着极为紧密而又扑朔迷离的关系,贾府的败亡也与甄家的抄没有着最为直接的联系,这个后面再说。

再回到省亲上来。经过三人的一番闲谈,省亲之事就说得很清楚了,接下来是建造大观园。曹雪芹在这里继续运用“避难法”,并没有直接描述大观园如何造,而是写贾蓉、贾蔷受贾珍差遣来回贾琏几件事:一是省亲别院的区域已划定,二是图样明日可得,三是贾蔷将到江南采办。这样一来,修造大观园之事尽已了然。

贾琏听说贾蔷要去江南采办(脂评:画蔷一回伏线。凡各物事,工价重大,兼伏隐着“情”字者,莫如此件。故园定后便先写此一件,余便不必细写矣),有些不放心,便说道:“你能在这一行么?这个事虽不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脂评:射利人微露心迹)”贾蓉便“在身旁灯影下悄拉凤姐的衣襟”,意图很明显,就是让凤姐帮忙说句话,凤姐当然不负所托,随即定板。贾琏问起这项银子从哪出,贾蔷又说起了江南甄家:“赖爷爷说,竟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凤姐又趁机将赵嬷嬷之前所托的两个儿子交给贾蔷,一并去江南采办。脂评写道:“再不略让一步,正是阿凤一生短处。”

有采办这种肥缺,王熙凤当然是安排给自己的亲信贾蓉、贾蔷。贾蓉很会笼络,赶出来悄悄问凤姐:“婶子要带什么东西?”凤姐假装正经,笑道:“别放你娘的屁!我的东西还没处撂呢。希罕你们鬼鬼祟祟的?”脂评写道:“阿凤欺人处如此。忽又写到利弊,真令人一叹!”这边贾蔷又俏问贾琏:“要什么东西,顺便织来孝敬叔叔。”贾琏跟凤姐一个品性,义正词严地说道:“你别兴头。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这把戏,我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去告诉你,且不要论到这里。”这便是贾府上下的“潜规则”,也是现时社会的潜规则。

日期:2010-08-17 10:51:52

【解读七】秦钟夭亡

“秉性最弱”的秦钟 “因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从馒头庵得趣回来后,“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态,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脂评:为下文伏线)”

偏在此时,智能“私逃出城,找至秦钟家下看视秦钟”,被秦业发觉,“将智能逐出,将秦钟打了一顿”,自己也被气得老病发作,“三五日的光景呜呼死了”。秦钟本来“秉性最弱”,此时“带病未愈”,又受了父亲笞打,更严重的是老父被自己活活气死,几件事接踵而来,秦钟“本自怯弱”,哪里承受得住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又添了许多症候”。

在贾府上下正为元春封妃,为省亲作准备的热闹场面下,宝玉却因秦钟之病,“心中怅然如有所失”,因此“贾母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他越发呆了。”这里既写出宝玉的性情,也是曹雪芹在运用“避难法”。脂评写道:

“大奇至妙之文!却用宝玉一人,连用五‘如何’,隐过多少繁华势利等文。试思:若不如此,必至种种写到,其死板、拮据、琐碎、杂乱,何不胜哉!故只借宝玉一人如此一写,省却多少闲文,却有无限烟波。”

宝玉因秦钟之病益重,“着实悬心,不能乐业”,脂评写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世上人个个如此,又非此情钟意切。”得知秦钟亡故,宝玉回了贾母后,立即更衣出来,此时“车犹未备”,宝玉“急的满厅乱转”。宝玉来到秦钟家中,见“悄无一人(脂评:目睹萧条景况)”,于是蜂拥进内室,“唬的秦钟的两个远房婶子并几个弟兄都藏之不迭”。对于这里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脂评写道:“这婶母、兄弟是特来等分绝户家私的,不表可知。”

此时秦钟“早已魂魄离身”,因心中放不下几件事,一是“家中无人掌管家务”(脂评:扯淡之极!令人发一大笑。余谓诸公莫笑,且请再思),二是“三四千两银子”的遗产(脂评:更属可笑,更可痛哭),三是“智能尚无下落”(脂评:忽从死人心中,补出活人原由。更奇,更奇!)便与来捉拿他的鬼判商量,鬼判说了一句:

“我们阴间,上下都是铁面无私的;不比你们阳间,瞻情顾意,有许多的关碍处。(脂评:写杀了!)”

听了鬼判的这句话,结合前面说贾府的“潜规则”,阴曹地府倒成了干净之地了,真是莫大的讽刺。

鬼判得知宝玉这个“运旺时盛”的人来了,“先就唬慌起来”,便将秦钟的魂魄放回。秦钟只给宝玉留了一句话:“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长叹一声,萧然长逝”。在第五回,作为警幻仙姑妹妹的秦可卿,不正是要让宝玉“改悟前情,将谨勤有用的工夫,置身于经济之道”吗?姊妹二人的角色,大有深意存焉!

元春封妃、省亲,正是秦可卿在梦中所说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的“非常喜事”。偏在此时,秦钟病重以至夭亡,却给这番热闹增添了一丝悲凉,会不会是秦氏对贾府的又一次警告?脂评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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