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详细分析过宝玉“悟禅机”的整个过程,宝玉此时的悟,完全出于一个“情”字,更明确一点,是对林黛玉之“情”。
宝玉对袭人说“管谁什么相干”,脂评写道:“此相干之语仍是近文与颦儿之语之相干也。上文来说终存于心,却于宝钗身上发泄。素厚者惟颦、云,今为彼等尚存此心,况于素不相契者,有不直言者乎?”宝玉说“也与我无干”,脂评又写道:“先及宝钗,后及众人,皆一颦之祸流毒于众人。宝玉之心实仅有一颦乎?”也就是说,宝玉此番话,都是因前面林黛玉说“他得罪了我,又与你何干”引出来的。林黛玉给宝玉留下的这个结,让宝玉始终难以释怀,又通过宝钗、众人来发泄,无不归根于“宝玉之心实仅有一颦”。
在宝玉的偈语后面,脂评写道:“宝玉悟禅亦由情,读书亦由情,续庄亦由情,可笑。”此情不断,宝玉的悟便是假悟。贾宝玉留了偈语后,“又恐人看此不解”,又填了一首“寄生草”:
“无我原非你,从他不解伊。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纷纷说甚亲疏密,从前碌碌却因何。到如今,回头试想真无趣。”
宝玉念了几遍,“自觉无挂碍,中心自得,便上床睡了”。这能叫“悟”吗?既然彻悟,还怕别人“看此不解”,这不是尘根未断吗?所以脂评写道:“自悟则自了,又何用人矣解哉。此正是犹未正觉大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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