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头天晚上，那天津知县刘杰，带了一干人等回到衙门，见老顾伤势极重，一边叫人找郎中给他包扎伤口，一边紧着取他口供，生怕他伤重不治，就此一命呜呼。那老顾自知罪不可赦，加上双眼已盲，再无药可救，肋下刀伤又重，已存了必死之心，任刘杰怎样询问，只是装死不开口，被当堂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刘杰问了几个残疾的小乞丐，已将事情始末了然于胸，便下令严拷武兰珍。武兰珍却极是狡猾，见此案已无可辨，索性一口认了下来，他知道拐卖孩子，是杀头的大罪，干脆把水搅浑，记着他人口耳相传教堂与仁慈堂收买孩子的说法，一口咬定是洋人教堂命他招募孤儿，拐来的孩子都卖给教堂的教民王三儿了，只有教堂不要的孩子，才给老顾送去。武兰珍深知洋人势力极大，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只盼把法国人牵扯进来，弄个不了了之。就算仍是难逃一死，也可少受些罪。刘杰问了半夜，又取了一众大小乞丐的口供，乏得狠了，便将武兰珍与老顾暂且收押，自己先去睡了。

转天天亮，衙门外鼓声震天，将他吵醒，他辛苦了大半夜，困倦不堪，听衙役来报，是有许多人前来告状，只得起来升堂。到得大堂之上，见前来告状的竟有一二百人，不禁吓了一跳。待看过状纸，才知道都是来告圣母教堂和仁慈堂戮害中国孩童的。其中不乏当地颇有名望的乡绅，刘杰唤过其中老成持重的，细问究竟。原来近日之间，接连有野狗在河东义地扒出孩儿尸啖肉，当地民众行慈善之举，雇人将尸体埋回，却发现埋的极浅的薄皮棺材里，居然一棺两尸，三尸，甚至四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几岁至十几岁的小孩，竟有几十具之多，细细查问之下，才知道这块义地埋的都是仁慈堂里的孩子。有数具尸体血肉模糊，瞧上去已没了眼睛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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