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01 15:50:25

【2-28】

百团大战第二阶段的第一场胜利，还是杨成武取得的。杨成武是八路军一员虎将。

杨成武参加过共和国战史上的很多著名战役：湘江战役、奇袭乌江、飞夺泸定桥、突袭腊子口、直罗镇战役、平型关大捷、黄土岭战斗、百团大战……每一战都彪炳史册。

第二阶段战役中，杨成武的任务是攻打涞源。

自八路军挺进敌后以来，杨成武就一直战斗和生活在涞源，涞源有个村子叫黄土岭，一年前，杨成武就是在这里击毙了日军的“名将之花”阿部规秀。在涞源，没有人不知道杨成武。一些史料中说，八路军的百团大战与阿部规秀之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八路军在华北开展游击战，日军调来了游击战专家阿部规秀，杨成武打死了阿部规秀，日军开始报复，制定了囚笼战术，八路军为了打破囚笼战术，发动了百团大战。这就像多年后美国一名科学家提出的蝴蝶效应，澳大利亚的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美国西海岸就会引起海啸。实际上看看历史，那些载入史册影响绵延千百年的战争，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引发的。中日全面战争，是由日军的一泡屎引起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由一场暗杀引起的；鸦片战争，是由一堆火引起的；周朝的灭亡，是由一个不会笑的女人引起的；三国之乱，是由一女嫁二夫引起的……

攻打涞源，最精彩的战斗是东团堡之战。

东团堡距离涞源县城60多里，是日军所修建的交通线上的一个重要枢纽，如果占领东团堡，则可以切断日军多条重要运输线，八路军多条战线上的战事将没有后顾之忧。

百团大战的那一年，王德义11年，他说，东团堡战斗打了一晚上，日本人全部被打死了。

王东牢所说的日本人，是驻扎在东团堡炮楼的一个日军士官教导大队，共170人。这个士官教导大队全部由日军军官组成，战斗力非常强悍。王东牢说，他见过东团堡的日军在操练，把瓦罐扔在空中，鬼子一枪就把瓦罐打破了；空中飞过了一只乌鸦，一个鬼子没有瞄准，抬枪就打，乌鸦掉在了地上。这些鬼子非常坏，经常走出炮楼，来到附近的袁家村和五龙沟，看到像八路的人，就抓进了炮楼里，等到放出来，就遍体鳞伤，没有一个活的。

王东牢说，要打东团堡炮楼，先要攻取馒头山，占领了馒头山，攻打东团堡就简易多了。这就像攻打娘子关一样，要攻打娘子关车站，先要攻取娘子关上的炮楼。

王东牢记忆中的那天晚上，漆黑如墨，万籁无声，只有满天星光眨呀眨的，像鬼火一样。杨成武把部队分成了两队，一队攻取馒头山，一队攻取东团堡，两队同时进行。八路军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可以游刃有余地两线作战。

攻打馒头山很顺利。八路军摸上山顶的碉堡附近，碉堡外面有铁丝网，还有两个站岗的伪军。站岗的伪军听到了响声，持着枪喝问是谁，八路军中有一个战士会口技，口技出神入化，他嘴里发出两只野狗打架的声音，伪军没有在意。

八路军匍匐到了铁丝网前，用手钳剪断了铁丝网，然后摸向站岗的伪军。第一个伪军没有发出一声声响，就被八路军抹了脖子。杀人的时候没有声音，可是杀完人的时候有了响声。八路军把伪军的死尸往地上放的时候，突然脚下传来仓啷啷滚动的声音。日本人像猪一样不讲卫生，吃了罐头，就把罐头盒扔在了炮楼外，被伪军的死尸碰响了。王东牢说，伪军的战斗力很差的，为什么？伪军都是抓的壮丁，根本就不想打仗，跟着日本人都是混日子的。

伪军的死尸发出了声响，第二个伪军哨兵吓坏了，他喊着八路来了，八路来了，声音都嘶哑了。八路军一枪将那个哨兵撂倒了。

馒头山碉堡里的日本人还没有起床，八路军就冲到了碉堡跟前，几个丨炸丨药包堆在碉堡的门洞里，一声巨响，半个天空都映红了，碉堡塌了半边，八路军冲进去把所有的日本人杀死了，伪军举枪投降。

王东牢说，伪军也是中国人，八路军不杀。愿意当兵的，就留下来当八路；不愿意的，就发给盘缠回家。

那时候八路军没有丨炸丨药，炸碉堡用的是土火药，是华北农民用木炭、硝石和碎石子制造的，爆炸起来声音很大，震天动地，实际上效果很不好。那时候的八路军队伍里都有爆破队，背着大包大包的土火药专门用来炸碉堡的。用一颗炮弹就可以轰塌的碉堡，八路军需要用几百斤土火药爆破，而且还会搭上几十条几百条人命。

和当年同时期欧洲战事和太平洋战事相比，我们的抗战太艰苦了。

有很多远征军老兵向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情。1945年，当滇缅公路再一次开通，缅北远征军和滇西远征军胜利在芒市会师后，滇西的远征军看着缅北远征军的装备，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缅北远征军盔甲鲜亮，整备精良，全部的美式装备，全部的咔叽布军装，顿顿都有牛肉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缅北远征军全部按照美国的军事人员进行装备，伙食标准也是美国的。而滇西远征军是当时国内最好的装备，因为要打通抗战生命线滇缅公路，蒋介石把全国最好的部队最好的装备都派到了滇西，即使这样，滇西远征军和美国装备的缅北远征军还是远远无法相比的。翻越高黎贡山进攻松山和腾冲的时候，滇西远征军因为没有棉衣，冻死了几千人，又因为没有医药，受伤的人只能眼睁睁地死亡。而缅北远征军，美国人派来了500名医生，让缅北远征军的伤亡大大减少，缅北远征军不但每人有几套换洗衣服，而且还发了蚊帐、奎宁、防晒膏等等这些中国人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八路军的武器，比起滇西远征军来，更远远不如。和缅北远征军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中国军队和美国军队携手打日本军队，美国军队依靠的是优良的武器，中国军队依靠的是不屈的意志。

因为我们的武器太落后，我们付出了最惨痛的牺牲。

很多八路军战士说，为了抢夺一杆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八路军和游击队都要搭上几条人命。

14年抗战，我们打的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不平等的一场战役。日本当时已经是世界一流强国，飞机装备到师团，坦克装备到联队，山炮装备到大队，重机枪装备到中队，掷弹筒装备到小队。而我们中国的军队，与日军师团对等的一个军，连坦克都没有，八路军三万人东渡黄河奔赴抗战前线，连一门野战山炮都没有。三万人的八路军，装备还不如日军1280人的一个大队。

战争打的是国力，拼的是武器。所以，八路军抗战就打得非常艰苦。百团大战的后期，129师六个旅几万人，攻不动日军一个残缺不全的大队几百人，八路军的作战不可谓不勇敢，斗志不可谓不顽强，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可是因为缺少重武器，就是吃不动一小股日军，这就是关家垴战斗，我在后面会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