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画面，本来是很温情的，说实话，我不敢期望所有人都会被这温情的画面所打动，因为它既包含了亲情，又包含了亲情以外的一种情感，那种情感，或许是不被有些人所接纳的。但那个时刻，我跟她都没有任何不纯洁的想法，我们只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表达了对彼此感激和安慰之情。

但我跟她都忘了，这个屋子里，除了我跟她以外，还有小眉。小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们的跟前，她瞪大了她的眼睛，那样意外而吃惊地看着我们，甚至，她当时非常的震憾。

沈姨发现小眉在看着我们的时候，她有些慌了，她的手松开了我，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而我，仍然把头埋在她的胸前，默默地流泪。

震惊过后，小眉突然就爆发了，她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哥……”

我被小眉那种撕裂般的嗓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我看到小眉异常愤怒的样子，她的脸都白了。

我不明白小眉当时为什么那样生气，那样愤怒，我把头埋在沈姨胸前流泪，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小眉看到我脸上的泪痕，她呆了一下，她的情绪不再那么愤怒了，她问：“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感觉到沈姨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当时是很紧张的，怕小眉误会，怕不知道怎么对小眉解释。

她是女人，她很敏感，有些东西，我想象不到，也无法体会。

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微微低着头，没有吭声。

小眉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仰脸看着我，她又问：“哥，你到底怎么了嘛？你干嘛哭啊？”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小眉，你能不能回房睡觉？”

“我不。”小眉忽然就变得孩子气起来，其实她本来就只是个孩子，虽然她发育得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都要成熟。

“小眉……”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姨这时开口了。

谁知小眉‘唰’一下直起身子，对沈姨咄咄逼问道：“是不是你骂我哥了？是不是你把我哥弄哭的？”

日期：2010-11-02 11:50:23

(16)

小眉的这种态度让沈姨一下子惊呆了，这个从九岁就被她领来的女儿，这个她照顾和疼爱了五年的女儿，刚刚还抢着洗碗，她以为女儿知道理解她，心疼她了，可是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女儿对她的态度就如此恶劣。女儿前后的反差，实在让她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我也惊呆了，原以为小眉只是对沈姨有一些不满，但看在沈姨养育她多年，对她那么好的份上，她总还是会给沈姨一些面子，说话做事不会太过份。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任性，如此无理，如此不懂事。

小眉还在继续对她说着更难听，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话：“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收养了我和我哥，供我们上学，给我们钱花，你就可以管制我们，操控我们，甚至欺负我们，你……”

我猛一下站起身来，用力一记耳光甩在小眉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打小眉，无论过去在孤儿院，还是后来被沈姨收养，我对小眉，一直都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我没有骂过她，没有凶过她，更加没有动手打过她。

沈姨有点吃惊地看着我，大概她想不到我居然会动手打小眉。

小眉更是没有想到我会打她，她捂着脸，用一种带着痛苦而绝望的眼神，含泪看着我。

“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本来我是有点后悔打了小眉，可是看到她这种不知悔改的样子，我又来气，我用手指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打你，是因为你该打。”

小眉狠狠地瞪了沈姨一眼，转身跑回自己的卧室，把门摔得巨响。

“洛阳，你不该动手打小眉。”沈姨的脸上写满了内疚，好像觉得是她自己打了小眉一样。

我心里一疼，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她立刻把手抽了回去，她这种略带惶恐的样子让我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太不懂事了。”小眉今天的言行让我对沈姨充满了内疚，当初是我要她把小眉带走，她才下定决心收养了小眉，可是小眉非但不懂得感恩，还对她那样不恭不敬，说出那样伤害她的话，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特别特别的难受。

“她还是个孩子。”她始终那样包容。

“对不起！”这声对不起，我既是替小眉说，也是替自己说。

“你没有错，干嘛要说对不起？”她想伸过手来摸我的脸，可是马上又缩了回去，经过小眉刚才那样一闹，她有所顾忌了。

日期：2010-11-02 13:43:22

（17）

“当初……是我请求您把小眉带走的。”

“那是你善良的表现，你的善良，也是我喜欢你的一个原因。”

“小眉并不坏，她只是有点任性。”

“我知道，我没有怪她。”

“她刚刚那样对你，实在太过份了，我知道，您的心里一定特别难受，您能原谅小眉吗？”

“我说了，我没有怪她。”她微微笑了一下，可这笑容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心酸和伤痛？

我上前一步，想去握住她的手，她像受到惊吓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去安慰一下小眉吧！”

她拿了一件外套，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心疼得更加厉害。

这天晚上沈姨很晚还没有回来，我一直坐在客厅等她，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我终于坐不住了，我打她手机，提示关机，我开始慌了。

我开着车去沈姨的公司找她。

沈姨的每一家公司，我都去过，也已经熟悉了，我有每一家公司的门钥匙。我不知道她在不在公司，我只能去碰碰运气，一连去了两家公司，都没有找到她。当我怀着焦急不安的心走进第三家公司，终于在她的办公室里看到了她。

她趴在办公桌上，已经睡着了。

我开了灯，轻轻地走过去，我站在那里，看着她在睡觉时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觉得心疼极了。

她搭在身上的外套已经掉了下去，我怕她着凉，想把那件外套重新给她披上，可却发现外套的一边被她坐住了，拿不起来，于是我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

她忽然醒了过来，感觉身边有人，有点被吓到了，一下子站起身来，我的外套掉在了地上。

当她看清楚是我，不由愣住了。

我抑制住想去拥抱她的冲动，说：“这么晚了您还没有回去，手机又关机了，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就找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她问，她经常办公的是另一地方，不是这里。

“我一家公司一家公司找过来的。”我如实地说。

“如果我不在公司呢？”她盯着我的眼睛，又问。

日期：2010-11-03 11:52:40

（18）

“那我会到处去找，就像上次你去学校找我，一直找到你为止。”如果她不在公司，我想我会急疯了。

“你放心小眉一个人在家？”她还有担心小眉。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不是小孩子，你担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吗？”她微笑地问，她总是那样微笑，即使难过和痛苦的时候，她也微笑着。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今晚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醒来以后我会回家的。”

“也许等你醒来，天已经亮了。”

“我以为你和小眉，应该都已经睡了。”

“你以为你一个晚上不回去，我能安心睡着吗？”想象着自己半夜满世界找她的情形，我就无法忍受。

她呆呆地看了我片刻，坐回椅子上面，用手撑着额头，似乎非常的烦恼不安，，片刻，她抬头看着我，她问：“洛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我问住了，虽然我有很多对她好的理由，但一时之间我却愣在了那里。

她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似乎在期待我的回答。

我终于说了一句：“因为你对我好。”

她沉默片刻，又问：“如果有一天我对你不好了，你也不会对我好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