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呗！”老鬼喜上眉梢道：“我还怪想她的呢。哈时候？我给她接风。”

“明天早上。”我说。

“啥？明天？”老鬼怪叫。“明天我可没时间接她。”

“好老鬼……”我抓着她的手摇，“好姐姐，明天陪我去接她呗。”

老鬼一把打掉我的手：“那可不行。我请假可要扣钱的。”

我说：“扣多少，我给你出行不？”

老鬼很认真地想了想：“出双倍我就干。”

我想也没想便说：“成交！”

睡到半夜我觉得还是不行，万一美丽看到老鬼也还是六亲不认怎么办。她那个说燃就燃的暴碳脾气……

我把老鬼从梦里摇醒了。

她醒过来很崩溃，差点把我踹床底下去，嚷道：“花小容你干嘛啊！”

我讨好地嘻嘻笑，给她又是点烟又是按摩：“来，好姐姐，消消气。”

老鬼警觉地看我：“你要跟我借钱？”

我摇摇头。

“你又把我牙刷掉马桶里了？”

我又摇摇头。

老鬼敲了我一个暴栗：“有话说，有屁放！别尽在那龇着两颗大免牙笑，你以为你牙好看哪！”

我看实在是躲不过去了，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她说了。

说完老鬼半晌没说话。我垂着脑袋等着她骂我，等了半天没动静，抬头一看，却见她眼圈都红了。

老鬼把我头一把抱在怀里，哽咽道：“可怜的小容，可怜的孩子……”

我费力地挣脱出来，不满道：“你发什么疯呢？我怎么就可怜了？”

老鬼摇摇头道：“你还不可怜啊？莫名其妙就……”她说不下去了。

我心中一个激灵，却强撑道：“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是我自己喝醉了……”

老鬼一脚踹来：“你可真是苕啊！明明是他故意灌醉你，然后趁机下手！”

我喃喃道：“你也觉得是那样？……可是怎么会呢？……我自己平常也有裸睡的习惯……再说美丽也不会相信的。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跟美丽说的。”

老鬼道：“事实俱在，她不信也得信！哼，我就知道，男人他妈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一夜闷闷无话。到天亮又才睡了两三小时。

早上十点，我和老鬼赶到机杨。

日期：2010-10-28 00:25:18

（13）

我以为美丽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会爆炸，结果她没有，除了脸色苍白，她看不出什么异样。一路上还和老鬼开玩笑。

我想我是多虑了……以美丽现在的地位和涵养，她完全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除了上次电话里她冲我叫喊外。

美丽选了离我们比较近的一家宾馆。她穿着米黄色的薄套装，浅棕高跟鞋，头发在脑后用一根玉簪子挽成髻，利落又干练。待到交情寒暄完毕，她冷静而又不失客气地对老鬼说：“其实这次我来北京，是想跟小容谈件很要紧的私事。老鬼，要不你先回去好不好？我们过一小时再去找你。”

老鬼看看我，迟疑地说：“好……”后面的“吧”字还没出口，美丽又强调道：“就一小时。”

虽然美丽跟老鬼说话，但眼睛却是一直看着我。我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这压力我已经领较过多次了，每次我工作出差错美丽跟我发火的时候，她就是那样。

美丽已经被锤炼得无比强大，她就像颗太阳，那燃烧的火焰能把她附近的人都灼伤了。离她靠的越近，就灼得越伤。

老鬼还是走了。但我知道，她并没有走远……我们昨天就说好了，看着势头不对她就要赶紧冲进来冲驾。

我垂着头，不敢看美丽的眼睛。

美丽也不说话，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气氛压抑到极点。我真想冲过去把那根烟夺过来，再冲她喊：“抽抽抽你个头啊！要杀要剐随你便！”

但是我只能幻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美丽面前，我的勇气早已被磨没了。

终于，美丽不抽了。她扔给我一沓花花绿绿的东西。

我捡过来一看，是照片……一共有十来张，画面很模糊，应该是手机拍的。有我刚下班，我从楼下附近的超市里出来，我和美丽在健身馆里做瑜珈……

我心虚又不敢置信地说：“李伟拍的？这不也有你……”

“放你娘的屁！”美丽站起身来，“老娘和他天天脸对脸屁股对屁股，他还会想着拍我？”

我被呛得无语。

“要不是被我翻出这些照片，老娘到今天还被蒙在鼓里呢！放手机看还不够，还要去打印出来！”美丽气哼哼道，“花小容，你到底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把男人让给你是吧？”

“你……就是为这些照片？”我试探着问。想想又辨解道：“他打印还不是因为怕你查他手机……”

“难道我不该查？”美丽的嗓门都提高了半截，先前冷静的风度早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查还不知道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想着你！你这一走，他满心里都只记得你的好！我却成了一滩狗屎！”

我实在忍不住，诚恳地道：“别这么说你自己……”

美丽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我推到地上。“你少他妈装象！”

我心里的那点怒气终于被激怒……蓝色的火苗慢慢地燃烧。我把照片摔过去：“这是他自己拍的，关我鸟事！”

“不关你事？！”美丽也彻底被激怒，她的手指头再近半寸就戳到了我鼻尖上，“现在李伟要跟我退婚！一个整天看你照片的人要跟我退婚，花小容你还说不关你事？！”

我愤怒道：“他要退婚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砰！我鼻子上挨了一拳。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美丽。半天说不出话来。

距离我们上次动手有多少年了？几个漫长的十年？我已记不得了。

美丽却早已是被怒火烧得失掉了理智，又是一拳过来。我机警地头一偏，躲过了。

然后毫不客气地回了一拳过去。

我们就像两个男人一样你一拳我一脚滚在一起。

老鬼从门外旋风样冲进来，强行把我们分开：“我的亲娘哎！怎么着了这是！有话好好说啊，打什么啊这是！”

这当口我肚子上已经挨了好几脚，美丽穿的高跟鞋……我捂着肚子哼呦哼呦地起不来。

美丽也好过不到哪去，捂着心口直喘气。除了头两下打在脸上，后来我们都只打肚子。

老鬼冲美丽说：“这真不管小容的事！……”

美丽喘嘘嘘地白她一眼：“你不懂，少管。”

老鬼说：“是真的！小容又不是没男朋友，她招惹你那个李伟干嘛！”

美丽冷笑道：“她有个屁！跟我住一块的时候，谁要约她出去都不行！我还说为什么不去，原来是李伟在呢，人家早在那眉来眼去了！”

我也冷笑：“对！很对！早就眉来眼去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老鬼冲上来捂我的嘴：“祖宗！你就少说几句吧!”又跟美丽说：“你别听她胡扯，她那是气话！她不跟人约会是因为她心里还念着小猴儿啊！这你还不知道吗？”

美丽狐疑地看我：“小猴儿？”

我想说什么，老鬼已经抢在我面前说道：“对！她前阵子还回老家看猴子去了！小容你说是不是？”

美丽哼一声，不说话了。我小腹疼得厉害，也没力气反驳。老鬼见局势已经稳定，长叹一口气道：“唉……我怎么觉得自己活像个老鸨子呢……”

日期：2010-10-29 17:02:23

14

走出宾馆时前台明显吓了一跳，又不敢问，只在背后嘀嘀咕咕。我心里哀叹：“想我花小容聪明一世，又要沦为别人嘴里八卦的主角儿了……”

我和美丽的脸上都挂着青。用厚厚的粉底盖也盖不住，还是透出来。老鬼中了流弹，一根好容易留长的指甲给弄劈了。三个人像鬼子出村，尽管一人架副大墨镜，那宽宽的镜片却还是遮不住那狼狈样。

找了一个地方吃饭。没吃上几口又差点吵起来。

吃到一半美丽说了一句话，惊得我差点把筷子掉下地去。

她说：“小容你还喜欢小猴儿是吧。那简单，我认识他们公司的头儿。小容，我给你封介绍信，你去汉口怎么样？”

她眯着眼看我的反应，又说：“不想去？那也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