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梁波,他不想见我,也是情理中事,貂儿一向心软,梁波不知用什么借口,使得她居然帮着他逃跑,反倒是让我误会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歉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她明白。
我感到那只小手在瞬间恢复了柔软和温暖,她透过挂满小雨珠的睫毛望着我,眼睛里烟波浩荡。
“你昨天为什么关机?”她问,“是不是忘记充电了?”
我听她这样说,心头蓦然一轻,不由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她不关心我,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一连串案件,一直被丨警丨察捂得很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外界群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貂儿当然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会想到我正在做什么呢?象我这样一个大男人,一天手机不开机,的确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不由暗笑自己太小心眼。貂儿见我笑得古怪,连声追问我笑什么,被我一顿胡说搪塞过去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几只小狗小猫在门口的花坛里寻觅食物。貂儿看见它们,到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扔了过去,那些小动物立即叼起食物一溜烟跑了。她的这个性格倒是象我。
“最近的野猫野狗好象特别多。”我说。
“它们不是野猫野狗。”貂儿摇摇头。
“哦?”我感到奇怪。
貂儿叹了口气:“城市里没有野猫野狗,它们是被人类驯养的动物,只是又被人类抛弃了。”她停顿一下,认真地补充一句:“城市里没有野生动物,只有流浪动物,就象城市里没有野人,只有流浪的人类,道理是一样的。”
她说得我一怔。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脑瓜,也会想这样的问题。
“你说得对。”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将她送进她住的那栋楼。本来我是很想去她家里看看的,认识这么几天,都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样子。但是当我提出这个要求时,她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不喜欢勉强她,毕竟我们认识才不过几天,等时间长了再说吧,也许这孩子害羞。
眼看着她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我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家里,疲倦骤然袭来。匆忙洗了个澡,便将自己朝床上一扔,很快睡着了。
二十、实验室
一些红色的光点在南城上空聚集,人们仰头望着这些光,想要捕捉,手指从空气中穿过,只留下些红色的印记,什么也捉不住。
我朝其中一个飘得飞快的光点追过去,那光点嘲笑也似地在我眼前,不让我捉住,却也不离不弃,穿山越沟,飞到了一处极黑极暗的地方。
在黑暗中,光点显得格外明亮,我这才发现这里早已聚集了上百点红光,仿佛魔鬼的眼睛也似,在黑暗中荧荧地望着我。而在红色的光点群中,有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切的红点都从那里飞出,估计便是红光的老巢了。然而当我一脚踹去想将那老巢踹破时,足下一凉,一片冰凉透骨蚀魂,赫然是一大汪水,几乎将我整个人陷了进去。
好不容易扶住身边的一堵墙站定,再朝那所谓老巢的地方望去,却只见水波荡漾,那黑色的巢穴在水波中变成点点黑色的碎片,时隐时现。
我忽然明白了,抬头望去,却见南城悬在头顶,一个巨大的巢穴就在南城中央,而我面前的这个巢穴,只不过是南城在此投下的倒影罢了。
正当我要朝南城跑去时,一只狗忽然从黑暗中窜了出来,直朝我冲过来,我大吃一惊——
“啊!”
这个梦就这样结束了,我蓦然坐起,一打量,已经是早晨九点了。
梦中的情形记得异常清楚,让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那件事非常重要,非想起来不可。
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努力地去思考一些东西,反而就离这些东西越远。现在就是这样,我在床上呆呆地枯坐了二十多分钟,将最近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却始终不知道,有哪件事情和我那个梦有关。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江阔天的电话响起了。
“又死人了,这次是5个。”
“啊?”
“尸体已经运到检验所了,你休息好了没有?”
“我马上过来。”
一下子死5个人,的确是相当出奇的事情,即使最近已经见多了死亡,这次的死亡数量还是太大了,比前几天死亡人数的总和还要多。我顾不得去想那个梦,匆匆出门,打车奔赴公丨安丨局。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猛然一个急刹车,我跟司机两人的身子都朝前蓦地一倾。
“怎么回事?”
“红灯。”
我下意识地朝红灯望去,那闪烁的红光又让我记起了那个梦。
一丝寒风从没有关严的窗口泄露进来,擦过我的额头,我打了个激灵,刹那间灵光一闪,不由大叫一声:“原来是这样!”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日期:2005-4-15 13:26:00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回头:“什么?”
我朝他摆摆手,叫他不要说话。
我终于明白那个梦为何让我如此费尽神思了。
在刚才,我一直在想,这一系列案件发生的根源是什么,起初我以为是三石村的那个实验室,然而那个实验室还未建成便已经毁了,似乎不大可能;但从已经发生的情况来看,这些事情又的确很象是实验的产物。就在我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十字路口的红灯让我再次回忆起那个梦境,而这次首先进入我脑海的,是梦境里的那波水波。那水波荡漾,倒映出一个位于南城的巢穴——在梦里,我只看见巢穴在眼前,却没想到它其实是南城的倒影。
也许是那丝寒风带来了灵感,不知从何而起,实验室和那个黑色的巢穴,有一个短暂的瞬间在我脑海里重叠了,在那个瞬间,实验室看起来也非常象是水波里的一个倒影。
于是我明白了。
没错,三石村的实验室还未建立便已经毁灭,而南城和三石村的一系列案件,是在三石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的情况下就已经发生了,表面上看来,这些事情的确和实验室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个梦提醒了我。在梦里,那个巢穴可以是南城真实巢穴的倒影,那么,在三石村的那个实验室,为什么不可以是南城实验室的倒影呢?这里所谓的倒影,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倒影,而只是一个比喻,也就是说,虽然三石村的实验室并不存在,但是这个还未建立就已经消失的实验室,给我提供了一种思路——一个实体可以有不止一个倒影,关于这个案件,也许并不止有一个实验室。
既然许多迹象表明,这些事情很可能是实验的后果,那么证明这个实验室的存在,也就成为一种必要了。
这种证明也并不是毫无头绪的。在南城和三石村案件中,有个关键人物都出现了,那就是梁纳言。
依照我的经验,用一个已经在两地都出现的元素为参照,去寻找一个或许在两地都出现过的元素,虽然未必一定能成功,却一定会有收获。
用已经在两地都出现的梁纳言作为线索,去寻找在三石村闪现过、有可能在南城早已出现的实验室,应当也会有一定的收获。
当我理清这些思路时,公丨安丨局已经到了。
那5名死者是今天早晨被人发现的,当时他们倒在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里。这5个人认识也有好一阵子了,据公园守卫的人说,最近经常看见他们一起来晨练,现在突然死了,让人感到非常奇怪。
“他们的死状也就不用说了,还是那样,现场的香气也是一样的浓。”江阔天道。
“哦?有什么线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