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能令我释怀的是,以刘殿爵这样汉典英译的名家也说过自己绝对不会去翻译《庄子》,因为文本讹误实在太多了;陈荣捷则在檀香山的一次学术会议上建议海外学者最好参照多种的《庄子》英译本。(Robert E. Allinson, Chuang-tzu for Spiritual Transformation : An Analysis of the Inner Chapters, p176)葛瑞汉(A. C. Graham)也讲“《庄子》的大量内容就目前的研究状况而言是难以理解的,在这些篇章中的大部分极可能仍将如此这般费解下去”。(《论道者:中国古代哲学论辩》,p203)
这就是说,《庄子》的任何译本(无论是白话汉译还是其他语种的翻译)都是靠不住的,我很赞同这个看法。那么,我在这里如果只做白话释义而不附以原文的话,一定会招致许多认真读者的批评。所以我的方法是,第一,对重点段落附以原文,白话释其大意;第二,尽量避开那些实在无法理喻的段落。但非常不巧的是,现在要谈的《寓言》这段内容,就属于不能完全读懂而只能略释大意的。
这一段是概述《庄子》的创作风格,说寓言占了十分之九,重言占了十分之七,巵言层出不穷,自然而然而已。所谓寓言,是假托外人来发言。就像父亲不会亲自为儿子说媒,只有拜托别人来夸儿子的优点才更容易取信于人。我用这种方式来写作实在是不得已的,大众心理就是这样,我必须顺着来。所谓重言,是德高望重的长者的发言。他们的话很有权威性,足以制止争论,说服别人。所谓巵言,就是无心之言,是没有主观成见的言论,汪洋纵恣,曼衍无涯,海阔天空,东拉西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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