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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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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10-09 15:04:55

2、碰一鼻子灰

我在楼梯间给兰兰打电话,我要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兰兰。兰兰已回家快半年了,刚回家那段时间,每当我上班时间突然非常想她的时候,我就跑到楼梯间给她打长途,楼梯间偏僻又安静,话音特别清晰,我和兰兰可以尽情地在电话里调调情,说些肉麻的话。每次说到最后都是兰兰催我挂电话:“长途贵啊,快挂了啊!”要么就威胁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可是她自己总是舍不得挂,陪我一聊就是十几二十分钟。那种感觉真的很好,每次通完话都会让我容光焕发大半天,仿佛突然捡到一万块钱。

兰兰手机响了好久没人接,最后竟然按断了,气得我转身对着墙壁连踢两脚。

我重新回到办公室坐位上。过了一会儿,兰兰打过来了,问我什么事,我轻声说:“就是想你,太想你了,还有——”

“你神经!忙着呢!”说完挂了。

我握着手机发呆,我在心里狂骂兰兰,忙忙忙,忙个屁!说想你也不行,有好消息告诉你也不行,什么意思?

我又来到走廊上给兰兰打电话,我说:“兰兰,你听我说,我有好消息——”

“你会有什么好消息!跟你说我现在正忙着!”说完又挂断了。

我再次握着手机发呆。

回到座位上我怒火中烧,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重重一摔,坐我前排新来的设计师小叶问我怎么啦,我黑着脸没理他。

我和兰兰是因为一首诗的缘分走在一起的,那年我在《打工族》杂志上发表了一首伤感的小诗,大意是思念故乡,并留有通联地址,兰兰对我的“才华”无比仰慕,给我写来一封交友信。通信后我们高兴地发现我们彼此竟然是来自赣东北的老乡,我于是对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两个多月后,我和兰兰开始了长达3年的同丨居丨生活,直到3个月前她随她父母返回江西老家。

想起兰兰回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兰兰是被她老妈硬拽回家去的,她老爸老妈一家子去年回老家后开了个小超市,几次三番打电话要兰兰回家帮忙打理,兰兰刚开始不答应,老妈子就说只是个把月啊,等过了这个月,超市慢慢顺当了,你再回去吧!可是3个月过去了,老妈子却不让兰兰来了。天天教训兰兰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该学着做点小生意了,老是想着在外面打工就有出息了?打工是什么?打工是天天给别人数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开店是什么?开店是天天给自己数钱!是可以长久经营的事业!你看顾小北在厦门混这么多年,他攒钱了吗?他买房子了吗?他有自己的事业了吗?他连个最起码的房子都没有,将来你怎么跟他在一起生活?其实兰兰老妈就是要利用所谓的亲情慢慢感化兰兰,让兰兰逐渐淡忘我,最终选择离开我。为了不让我骚扰她女儿,老妈子还把家里的电话给停了,真是恶心。现在,兰兰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接听我电话时的态度也慢慢没有了往日情绪,还动不动耍小脾气。而回去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她会回厦门来的。

兰兰来厦门之前的男朋友叫周建伟,周建伟老爸是我们县某分局的一个小头目,与兰兰老妈娘家还有些转折亲。这样一来,问题就有些严重了,兰兰老妈有一次就直言不讳地对我说:“小北我看你和兰兰就做个普通朋友吧,我们家兰兰可配不上你。”所以,我最担心的是兰兰老妈,她老妈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周建伟。

日期:2010-10-11 12:43:01

3、物质爱情的悲哀

兰兰老妈那句“我们家兰兰可配不上你”简直让我悲愤欲死。我自己搞了四五年的房产企划文案,服务过的楼盘大小不下10个,天天都在描绘别人如何坐拥“国际化生活排场”,做“生活的大师”、享“艺术的盛宴”,他娘的自己却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这些年一直屈尊蜗居在满街是**和小偷的贫民窟里——厦门城中村后埔村。这是一个不足14平米的小套间,前后是小胡同,几乎不通风,隔不上三五天,半夜里就能欣赏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奇怪声音,兰兰几次提出要搬走,我说算了,这儿房租便宜呀,才两百多,到哪里去找。

这就是我这个所谓专职广告人的悲哀,年年只为他人作嫁衣,自己只是幻想加意淫。所以,刚进入房地产这个行业头两年,我很少带同事及朋友尤其是行内朋友回出租房,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住这样下三烂的破房子,我甚至跟他们吹牛说我在市区有一套100平米的二手房,你知道现在厦门岛内一套100平米的房子是什么概念吗?往少说也得100万,还是毛坯!要是对方追着问我怎么买得起这么大房子时,我就大言不惭说是我爸妈给我买的啦,我自己那么点工资,还不够平常花销呢。看着对方那艳羡的样子,我心里却是一阵痉挛。

可是去年五一,因为我的虚荣心,我和兰兰真正逼近分手的刀锋浪尖。

那时我在方惠地产上班,老板让我放假这几天到几个有代表性的大项目去看看,节后做份市调报告,还嘱我带上数码相机拍些照片回来。回家后我即对兰兰说亲爱的,五一这几天咱们一起看房去吧,若有合适的咱就订一套。兰兰高兴说真的?我信口开河说那当然!

那几天兰兰挽着我的手,跟着我到处乱窜,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仿佛正月里小孩子跟着妈妈去外婆家拜年,接听朋友电话动不动就说,我和我男朋友在外面看房子啊,哎呀不跟你们一去玩了啦。每到一处接待中心时,问题还特别多,售楼小姐解说时也听得十分仔细,我心想坏啦坏啦,这下不好圆场了。果然兰兰看中兰湾水岸一套前后有花园的漂亮两房一厅,无比神往说:“小北咱们就买这儿嘛,你看小区里幼儿园、小学什么都有,将来我们的小宝宝上学多方便!”看她那副认真的样子,我心中大叫不好,心想这下玩笑可开大了,同时也无比凄凉。我于是琢磨着要不要趁早把话跟她挑明,可又有些不忍。我低声说:“首付要16万,太贵了,还是看看别处再说吧。”兰兰白我一眼说:“你自己不是有五六万吗?还留着干什么?”“那、那……装修至少也得五六万啊。”这时候我已完全没了底气。兰兰说:“装修以后再说,我这儿也有一些呀,再不够找我妈借去!”我愣愣地看着兰兰,心想兰兰是多么好的女孩啊,人家那么爱着我,我却在骗她。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搪塞说:“我觉得还是先到别处再看看吧,或许会有更适合我们的……”最后兰兰被我连蒙带骗给劝住了。

晚上回家后我端坐在电脑前面,开始对着海一大堆海报楼书和价格表做市场调研报告,兰兰伸过头来看一眼屏幕,忽然问我:“小北你带我去看房,是不是为做这份报告?”我说当然不是,不过报告肯定也是要做的,老板有交待。兰兰听我说“老板有交待”,一下子仿佛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她立刻尖声叫起来:“顾小北你肯定在骗我!你是为了给老板交差,让我陪你一起去是不是?!”我说兰兰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解释。但是,兰兰不管我怎么解释,趴在床上哭开了,一边哭一边说我爸妈还有我的那些朋友都知道我陪着男朋友到处看房子,人家都替我高兴,我爸妈也都非常开心,现在人家要是再问起来,你要我怎么说呀?

那天晚上我折腾到后半夜总算把兰兰哄住了,灯光下看着她那满脸的泪痕,我心痛到了极点,也恨透了自己的虚荣心,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开跟房子有关的玩笑了。

更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节后上班第一天,兰湾水岸在晨报登出整版彩色广告,广告的正中央是我和兰兰十指相扣在售楼中心模型前看房的特写镜头……那一天我的手机几乎被打爆,而兰兰后来却一直关机……

那天晚上兰兰没有回我的出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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