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飞快地流逝,元旦节这天我在宿舍发呆,将脚搭在暖气片上,保持着这样凌厉的姿势,似乎会让我觉得好过一点。突然朋友给我打电话,要一起吃饭。我穿了衣服出去,她在宿舍门口。我有点吃惊,拉她进来,她突然脸红地说道:“今天还有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吃饭,你不要吃惊才好。”
“你男朋友吗?”
“嗯,算是男朋友。”
“好的。”
“不过,不过她是个女孩子。”
“你是LES?”
“你真聪明,一点就透。”
“谢谢。”我在心里苦笑一下。
“既然见我朋友,拜托你穿漂亮点,给我长长精神好不好?”
“就这样吧,挺好的。”
“你怎么这么憔悴?”
“有吗?”我摸摸脸。我不记得我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我给你涂点口红。你看起来真的太吓人了。”
“真的吗?那我不去了。”
“别,笑一笑,很好。”
出去找了个地方吃饭,她朋友对我们很是照顾。端茶递水,也异常周到。我们聊天,朋友得意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很好。”我笑。
“羡慕吧?”
“嗯。我很羡慕。”
日期:2007-10-21 14:30:18
吃完饭我和她们道别,不顾她们的再三挽留,回了学校。我没有想到,居然会接到舒的电话。
“小白,新年快乐啊。”
“是啊。”我们有多久没有说过话了?我突然发现,我患上失语症。
“小白,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
“没做什么。”
“什么时候放假?”
“不知道。”
“你最近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
“你不忙就来我这里玩,大四应该没课了。”
“谢谢。”
“什么时候来?”
“不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严重语法错误。
“你怎么了?”她还是发现我不对了。
“没怎么。”
“小白,有什么事情你该告诉我。”
“我没什么事情。”我发现我很呆滞。
“那拜托你说句话好不好?”
“哦。”
“说啊。”
“哦。”
“小白你怎么了?”
“没怎么。”
“不对,一定有什么,你究竟怎么了。”
“没怎么。”
“你必须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需要吗。”
“当然,你是我女朋友。你应该告诉我。”
多少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似乎等得太久,即使被承认也有点兴味阑珊了。得到的满足远远没有我的悲哀多。我还是落泪了,道:“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谁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我已经忘记你了。”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是。”
“不可能,小白,别闹了,我错了好不好?”
“太迟了。”
“我只是太忙了,你知道的,因为台湾问题,”
“我现在不想谈政治。”我打断她。
“可是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不必了,我睡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管你怎么想的,可是我已经无法再回到以前的那种心境了。”
“原来你说真的?”
“是。我当我们已经分手很长时间了。”
“你真的这样想的?”
“是。无可挽回了。”
“我不相信,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
“你所失去的,你再也找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小白,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不要幽默我,我知道你的幽默感有的时候总不是时候,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们以后,一刀两断了。”
“你怎么说得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再见。”
我挂了电话,她马上打过来,我不接。电话很执着地响,一遍又一遍。我就在这刺耳的铃声中,哭到泪流满面。很长的时间里,电话都在坚忍不拔地响,只是我已经无法再面对曾经的恋人。或许我仍然还爱着她,可是,我已经不能容忍我们之前的感情状态。我不想妥协,我拒绝忍耐。这个时候,我似乎又想起她是怎么撞到我的,我还能记得我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的书包挎在丹的肩头。而舒正注视这我们进教室。我转过头去看舒的时候,她正抿了抿嘴唇,一种自得的喜悦的表情。我想起她年少纯真的脸,这张脸就这样定格在了我的记忆里。我关上回忆的门,在心里轻声说了句:“再见了,舒。”我拔掉了电话线。青春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了。
后记
我考研回家,已经快过年了。母亲到机场来接我的时候,见到我一声惊呼:“考研能把人考成这个样子?”
2月14日清晨我接到舒的电话,约我见面。我笑着拒绝了她。然后出门去吃早饭。到了小面馆,却发现她在门口站得笔直。我走过去,她毫不吃惊,让我坐下。第一句话是:“小白,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似乎曾经时光已经离我们远得不可触摸。
我们吃面。隔壁店的面包新鲜出炉。买了一个来,她咬了一口,出于习惯,毫不考虑地递过来,道:“好好吃,来,试试。”我看着她的脸,似乎我陌生的目光灼痛了她,她收回手去。
吃完东西我结账。她笑着问:“今天可有礼物送我?”
“刚才不是请你吃饭了么。”我随口答。
气氛立刻尴尬起来。她颓然道:“小白,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们,再见吧。”
“好。”
我们终于什么都没有留住。分头走。长长的街道。我慢慢地走,怕快了,心会碎得无法收拾。我花了相当长的时候说服自己回头看她。于是我回头。就在我看到她背影的瞬间,我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我怕我会哭出来。我能感觉到我的牙齿已经因为隐忍而发出克制的咯咯的声响。
我的舒,这个连背影都如此骄傲的人,这个时候却懒散地走着,慢,腰和腿都松得厉害,身体往前倾着,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笔直。我就这样看着她,眼泪顺着手往下掉。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上面写着:“小白,我终于死心了。我终于肯相信我们是真的分手了。因为这么长的一条街道,你没有回过一次头。”我看完短信,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浓雾中。再也看不见了。
——完——
2007-10-20凌晨1点2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