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0-26 14:32:50

晓彬妈落了座仍旧愤愤不平，她的坏心情笼罩了身旁的两个男人，晓彬爸看着摆在她面前五六分钟却仍未翻动一下的菜单，抱歉地对服务员笑笑，“我们待会儿再点吧。”

服务员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她走了，晓彬妈才翻看那菜单，“不喜欢点菜时有人在一旁监视，”翻了两页，兴趣索然，“吃来吃去嘛那两样，翻来覆去没什么意思，早知道在家里吃好了，也不会碰见你二姑，”她这话是对晓彬说的，随即把菜单递过来，“你看吧，想吃什么随便点些，我反正是没什么胃口。”

晓彬接过来又递给莫然，“你想吃什么？”

莫然淡淡地说什么都可以，晓彬妈立刻瞧了她一眼，似乎把方才的不满要分给她一点，莫然本能地垂了眼睛。

“晓彬哪，你出国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晓彬妈又提起来，殷切地望着晓彬的眼睛，“你这个专业，在国内没有发展的，时间不等人，有多少个明天可以荒废啊。”

晓彬躲开她的殷切，故作轻松地说：“不出国也没什么，留校任教也是不错的。”

“你不要傻了，你有什么走不了的理由嘛，这里没什么要你牵挂的，我和你爸爸身体都好，你又年轻，不着急结婚成家，现在不去深造还等什么？”说完，晓彬妈又看向莫然，“莫然，你说阿姨说的有没有道理？”

莫然给她这一瞧，觉得自己似乎有义不容辞规劝的责任，便跟着点头称是，心想我果然是个讨厌的，不需要别人牵挂的，看晓彬脸上挂不住，便托词要去卫生间，逃走了。

待她转回来，却看晓彬正拿着她的手机说完再见放下，见她回来，晓彬讷讷地说：“姐姐打来的，说是你家里出事了，要你赶紧回去。”

莫然一愣，这个电话怎么打的这么是时候，可是自己出来前并未与姐姐串通好呀，难不成真的出事儿了？心里想着，脸上便懵懂的笑着，“出什么事儿了？”

“说是姐夫被丨警丨察抓走了！”晓彬说的轻飘，似乎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西关派出所，姐姐说记得你有同学在那里，让你赶过去。”

莫然一听，心里揪起来，说到这个份儿上是不会有错的了，她扫了一眼晓彬的爸妈，他们脸上都挂着讶异和厌烦的神情，可是她顾不上这些了，慌忙穿外套起身告辞，晓彬跟着追出来，莫然站在大门口，心不在焉地让他回去，没等他权衡好该走还是该留，她已经打上车走了。

果然是周正被抓了，莫然来到派出所，莫菲和周莉都在，莫菲惊魂未定地失声喊她，走了腔调。

“你那个同学，姓薛的，是不是在这里？”她救命稻草般抓住莫然的胳膊，中国人一旦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找熟人，如果没有熟人，好像就成了必须等着宰割的生肉。

莫然摇头：“他早就调分局了，不过我可以找他，到底怎么了？”

莫菲一句话没说出来，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今天是周正第一天去那个摄影工作室上班，去了才发现这个摄影工作室之所以赚钱的“真谛”，他们为那些从事皮肉生意的女人们拍各种姿态的照片，放在网上，以供都市里寂寞的男人们甄选，大概是被人举报了，或者警方追踪已久，总之，今天周正去的不巧，方才混沌着，就被冲进来的丨警丨察给“一网打尽”了。

“就是个猪脑子啊！大废物啊！我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他都过了肠子不长脑子！人家说什么他都相信！我真不想管他，关他个十天半个月，让他也尝尝号子饭是啥滋味！”莫菲哭着说着，鼻涕来不及撮，拖在嘴唇上，眼睛通红地像是要吃人。

周莉倒是还冷静，“他今天才去，没事儿的，又不是说不清楚了，你着什么急呀！”

莫然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她能理解姐姐，这事儿说出去是名声上的损失，丢的是脸面。

于是找了姓薛的同学，同学又找了派出所领导，派出所领导又找了当晚值班的领导，这才算是把周正给提了出来，不过小半天功夫，周正已经衰败地不成个样子，所谓人靠一口气活着，这话可真没错，周正此时那口气塌了下去，眼神都萎缩了，不敢正眼瞧来接他的三个女人，缩着脖子。

送他出来的警官嘴上却还不饶人：“还是个大学生呢，干什么不好啊，你看看老婆哭成这样，不是什么钱都能挣的，回去反省反省吧！”

周正点头哈腰的用头顶送警官回去，转身刚一抬眼，莫菲一个大嘴巴就扇了上去。

莫然和周莉都吓一跳，同时叫起来，拉住莫菲还欲冲上去的手，莫菲却昂头走了，出门打了车，扬长而去。

周正捂着脸，五官屈辱地挤在一起，周莉这会儿掉了眼泪，嘴里骂着：“她就是个泼妇！”搀着并未受伤却像是大病初愈的弟弟，慢慢走出派出所大门，走到一个没有灯的黑影里，周正忽然蹲了下去，抱着头嚎啕大哭。

那天晚上，周正睡在了客厅，莫然帮他抱出来一床被褥，他始终垂着眼睛，看都不看小姨妹，莫然叫了声姐夫，他却好似魂游天外，莫然只好帮他铺好了床，回房去了。

她关了手机，怕的是晓彬打来电话，她现在不想接他的电话，因为无话可说，她想到一句话，即便爱情已经死去，也不要抛弃，心里一阵儿凌乱。

她想，晓彬妈这下有了更合理的理由去讨厌我吧，一定说，看她那个家里，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她想象着晓彬妈皱起的眉，眼角细碎的皱纹，有着美好弧度的嘴角，一定厌烦地向下弯着，她忽然发现自己想起这些，竟然有种置身事外的远离。

转眼到了周末，家里那俩冤家还在持续冷战中，周正简直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害怕见光害怕见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莫菲收起了一贯的骂骂咧咧，只是冷着脸在家里穿梭来去，好像全家人都进了趟号子。

莫然早起，带着小朵儿出去买早饭，周莉要起床熬粥她给拦住了，大礼拜天的多睡会儿吧，她知道就连周莉这么个躺下就着的人，这两天也失眠了。

刚出了门，叶智宸就发来短信，问今天能不能带着小朵儿出来玩儿，就在她家附近的公园，莫然看了心里一漾，赶紧买了早饭回去，说一会儿我带小朵儿出去玩儿，莫菲头也不抬说我也去，莫然呆了呆，有些难言，她知道姐姐是不想在家待着生气，可是她又说不出来跟叶智宸有约。

吃了饭，莫菲又回房去换衣服，左一件右一件，莫然有发急，只好小声对她说了约了谁，莫菲在镜子里立刻睁圆了眼睛，狐疑地看着莫然，莫然不想跟她过多解释，红着脸拉着小朵儿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