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之间吃得最不愉快的一顿饭,我们的眼神都是残忍的,敌对的,我们都气得手脚颤抖。我们都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火山爆发。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我到底在生谁的气?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或者是被我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她的童话被我戳穿了,变成了一个媚俗的成人故事。如果早知道结果,我宁愿当个瞎子聋子,不要去知道这些。错就错在我太聪明,我为什么可以从小董从孙师傅那里套到这些话?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我宁愿当个白痴,守护着那个我心目中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守护着属于我的童话,就像她守护着她的童话一样。
有时候真实比欺骗更残忍。
吃完饭出来之后,我们走在小区的幽径上,默默不语,各想心事。她忽然硬邦邦地跟我说:“你今天说的话我听进去了,我会考虑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我失望透顶。
我还以为她会彻底认清那个猥琐男的真面目,我以为她听到了那些光辉事迹之后会讨伐那个猥琐男几句,会站在我的立场陈述几句那个男人的坏处,至少跟我澄清一些什么,至少跟我解释几句,至少跟我表明态度她已经看清了,譬如她以前也不知道啊,譬如她也是被蒙蔽的,譬如她已经看清了,我们今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之类,至少要反省几句吧,至少要展望一下将来吧,至少要给我一个说法吧?但是,让我失望的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这么说一句话,我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咬舌根的小人了。她从头到尾都不肯说那个男人的不是,一句都不肯说,她从头到尾不肯说她已经看清了,一句都没有,证明她还没有看清。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顾及我的感受,我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玩了十五年,现在我还要顶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去接受他的恩赐,接受他的帮助,我他妈的算是怎么回事??!!我也有我的尊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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