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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8-1-10 12:51:28
这两天一直在外忙事情,刚才快12点了才回来,匆匆写了点
高四儿回家已是半夜,母亲拉亮灯,打开门,哈欠连天。她看到高四儿满脸血污,嘴跟鸭子嘴一样伸的
老长,右眼撑开是原来两倍,左眼闭着,丧魂落魄模样,也没问,说你插好门,拉灭灯,两手抱胸又去
睡觉了。高四儿感觉到眼眶里有泪水,他一直没哭,现在哭了。这是他有生以来遭遇最狠的也是花样最
多的一次挨打,他很想抱一下妈妈,可妈妈给了她一个背影。
高老大醒了,看到他的样子,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两只脚上下翻飞的击打床铺。弄的高老二和高老三也
醒了,高老二翻身又睡,高老三说,虽然应该高兴,可深更半夜那样笑,就是专门利己的表现了。高四
儿一头躺到了床上,高老三说,弟弟,你看你脏的,我日,衣服也沾身上了,我日,不是血那是啥。高
老三说着起了身,高四儿本来是躺他边上的,他起了身,把高老二挪了过来,他边挪边说,老二,你看
你咋躺的,弄的老四都没地方睡了。高老大放了个屁,又哈哈大笑起来。
母亲在那边骂,操你祖宗!于是都安静了。
高四儿没人过问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一个骨碌爬起来,精神抖擞。高家的孩子都是以睡觉疗伤的,
就连发烧,也是睡两天就好的。没有去过医院的高四儿有次溜进医院,觉得那来苏水的味道新鲜极了。
高四儿还喜欢闻一种味道,那就是汽油味,一有那味道就怔住了,痴迷的往肚里吸。高四儿问过好多孩
子,都喜欢闻汽油味,不解其故。其实高四儿还发现,那恼人的屁味他也是喜欢嗅的,虽然他反感,但
他总是去追踪来源。
身上有节奏的这里疼一下那里疼一下,但他已经精神抖擞了。
高老二做的饭,黄面稀饭,高粱面窝窝头,一盘雪里红。母亲还没回来,几个孩子就坐在那里。高四儿
实在是太饿了,大家谁也不说话的呆了一会,高四儿抓起窝窝头就开始吃了。高四儿此时很恨这几个哥
哥,连问也不问,连好奇心也没有了,就看个结果,就足以让他们幸灾乐祸了。
又喝了两大碗稀饭。
几个哥哥一直也没说话,他们倒是看着高四儿,他们用自己想像,发挥着高四儿挨打的过程。往日里罗
罗嗦嗦的高老三,此时用整个食指插进鼻孔里,用力抠着鼻屎。高老三是该罗嗦时不罗嗦,不该罗嗦时
却罗嗦。他们看着高四儿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
高老三这时候说话了,又该养鸡了,今年请个人给咱挑鸡娃,我就不信了,咱养不出一个母鸡。
高家两年没有养出母鸡来了,那公鸡刚露出红冠,刚开始扎着膀子寻衅,还不会打鸣,就给宰了,再养
就是浪费粮食了。一到杀鸡时候,高老大高老二高老三都很过瘾,一刀杀不死最过瘾,那公鸡踉跄奔跑
,再一刀,又没杀死,更过瘾。有次高老二干脆就把公鸡的头直接给薅掉了。高老二摸到麻雀都是直接
薅头的,那尸首分离的一刹那,快感万分。
高老三又说,咱家还有几个鸡蛋,咱给它吃了吧。
高老大说,那咋交代。
高老三说咱都说是老四吃了,那就是他吃了。
高老二飞快的从床地下拖出一个盒子,拨开棉絮,露出卧着的那几个黄灿灿的鸡蛋来。
高老大说,赶快炒,一会妈回来了。
高老二就直接拿起两个鸡蛋,一磕,一口一个,直接喝进了肚子。老大老三也来抢磕,八个鸡蛋,老二
喝了四个。老三肯定不依,发挥强项,要把老二唠叨死。母亲回来了。
母亲拖着扫把出来找高四儿,蒙胧夜色里,哪里有高四儿影子。
高四儿去找那个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神秘而智慧的老头了。
起初高四儿也不是去找他,随便转转。他很想跟人讲讲昨天的故事,虽然是挨打,但毕竟进了拘留号。
来到中街,看到老头家敞开着门,灯光撒出来,往里一瞅,老头端着饭碗,坐在小马扎上,几个孩子蹲
在他周围。
高四儿喊一声,讲故事吧?
几个孩子就喊他快进来。
高四儿的模样让几个孩子吃了一惊。虽然衣服换了,但脸不能换,嘴唇还是象鸭子嘴一样伸出来,一个
眼睛就象是假的,玻璃球,另一只眼睛在用力睁,但睁不开,额头肿的象寿星。几个孩子想问,但正听
进故事里,更想先知道故事。老者看到高四儿,微微一愣,也没问。高四儿想,老头要是问,那就不是
世外高人了。
老者又开始讲,他饭碗里的稀饭已经喝光了,但他还端着饭碗。他讲的是安史之乱中坚守淮阳城的名将
张巡。张巡是著名的忠义之将,当时粮食都吃光了,怎么办呢?老者问,你们说怎么办呢?孩子们七嘴
八舌,没一个说在点子上的。只高四儿说的靠近,高四儿说杀马。老者抚摸着高四儿的头,恩,再想想
。大家又乱说了一通。老者摇摇头,我每次讲这个故事,都没人猜的出来的。老者说,他让士兵充饥的
是什么?他杀了他的爱人。
高四儿毛骨悚然。
老者也是在兴头上,说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他进了狭窄的里屋,簌簌一阵响,拿出个乐器来。
这是把古琴,琴面上散布着依稀的裂纹。老者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什么,也不想告诉他们这是什么,只是兴致所致,只让他们看裂纹。老者此时的声音苍凉,好像从远古里传过来。老者说,这东西厉害就厉害子裂纹上,五百年一断纹!
日期:2008-1-14 10:57:52
这几天外面事情庞杂,三言两语也说不了,那就不说了
哈哈,欠我假中华的浮出水面
高四儿后来问兰建军,张巡为什么杀他的爱人给士兵吃,而不是杀士兵给他的爱人吃?兰建军说,这是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其实兰建军也不知道。高老三正好也在旁边,高老三说这种事情要讲清楚来龙去脉
,至少三天三夜,一环扣一环,而且中间一个环节讲错了,结果就出不来了,那三天是白讲。高四儿又
问了多个小朋友,大家都不知道。时光荏苒,日月如驹,高四儿被围剿击毙的前一个月,他坐在窗口,
乌黑的手枪朝人行道虚拟的瞄准,突然又想起这个事情,问潘云飞。潘云飞脱口而出,那是需要,在床
上他给爱人吃士兵肉,战场上他给士兵吃爱人肉。
至于五百年一断纹,兰建军说,不可能,老头胡吹,你说你看见裂纹那么多,一个五百,十个五千,我
日他奶!我还日!还没有人类就有琴了,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他们最后也没弄明白,正所谓隔行
如隔山,裂纹不是断纹,断纹必须是要横断到底的。高四儿后来再没见到过那把琴,老者七窍流血而死
的那个大雪飘飞之夜,古琴也神秘的失踪了。
那天晚上高四儿从老者家出来,碰上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这个姑娘住后街,上面七个姐姐,她老八,叫
八妞。八妞脖子特别长,因此人显得愈瘦。她一张黝黑的脸,眯缝眼。她的眯缝眼笑起来十分好看,她
的牙在灯光里雪白。八妞用指头缠着小辫子说,城墙上有个狐狸,火红色的毛,陷在坑里了,你去不去
看。高四儿就流了口水。那年月,看到动物想到的就是吃。
城墙离这里有三里地吧,那时侯老觉得路远,也许都是走路缘故。
穿越几条黑暗的街,高四儿想不明白,为什么灯泡一被弹弓打烂,就不亮了。那个玻璃,应该只起个罩
子作用。高四儿去年一年,打烂了一二十个灯泡。玻璃窗他们一般留在冬天打。当然夏天也要打,但冬
天,是要一古脑把那一家所有窗户都要敲了的。
高四儿很想跟八妞说话的,虽然他过去不爱跟八妞说话。夏天来了八妞爱游泳,也是钻进游泳池。每次
八妞都是借人家衣服,借衣服的时间比游泳的时间长。那年月的女式泳衣都是蛤蟆皮,满是皱褶那种,
刻意要掩去些什么。八妞每次穿的蛤蟆皮都是非常非常之大,象个盔甲,走路在身上晃。高四儿觉得此
时的八妞愚蠢之极,于是又想起她许多愚蠢之极的事情,那些事情往常不经意,此时一下就串联了。高
四儿就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了。
但八妞今天大公无私,告诉他有狐狸,高四儿又想起她许多好来,又想跟她说话了。
不过八妞走的特别快,高四儿想,她肯定是自己不敢捉,让我捉了给她,于是又不想跟她说话了。
那时侯老爱宣传农夫于蛇的故事,高四儿想,八妞终归是那条蛇。
很快高四儿的想法就得到了验证。
荒芜的城墙长满了蒿草,大树在月光的背景里很象幻灯片。高四儿随着八妞上了城墙,背过身去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