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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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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要次日凌晨才能到达无锡站。说是睡觉,苑琳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每每有乘务员推着卖食品的小车经过就坐不住了。光顾了三次之后,苑大队长终于安静了下来。我一看,全明白了,这厮又要喝酒。

苑琳嘿嘿一笑:“苏律师,大功告成了,我还没摆这庆功宴呢……我少喝一点儿,就一点儿……”

我皱眉,可是终究没发作。回想起来苑琳此行帮的忙着实不小,咱也是个性情中人,语到投机之处,我还举罐敬了他一回。

我告诉苑琳:“这次,就当我提前喝你们的喜酒吧。”

“我们?谁和谁啊?”

我笑笑:“你说呢?”

苑琳低着头憨厚一笑:“咳——八字儿都没一撇儿呢,还什么喜酒。”

尽管如此,我的这番话还是令苑琳脸上笼上一层满足的彤光,他把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看得出,我的话很受用。

我发现,这个神经粗大的刑警队长有时也挺可爱的。有他在,沈凝夏应该可以生活得幸福吧。

这个想法维持了片刻,不久我便恨自己怎么生出这么蠢的想法——苑琳又喝美了,手舞足蹈地满嘴跑火车,惹得周遭旅客纷纷侧目。这位大爷可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146 沈凝夏在吃送行饭

这一夜我给了苑琳一个最中肯的评价——心地还算善良,除此之外,不让他去当城管,有点白瞎这个人儿了。

后来,后来我和苑琳不堪疲倦分别在上下铺睡着了。事情就发生在凌晨三点多钟,我被对面铺的一位大姐摇醒。她告诉我:“没法儿睡了,和您一起的那位男士的手机响了半个钟头之久,我摇不醒他,您能给接听一下吗?”

我迷迷糊糊爬下来,使劲地推了苑琳两下,毫无反应。终日的疲劳加上酒力让这厮睡得跟死人一样。我无奈只得将电话接起,对方焦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让苑琳听电话!”

我说:“他睡着呢,您是哪位?”

“我是他同事,你赶快的,让他接电话!”

得,又他妈一城管!我也火了,我说:“他睡得跟猪一样,我叫不醒他,你有办法你来叫好了!”

对方又说话了:“你是跟他一起那位律师吗?”

“啊,怎么了?”

“那行,我跟你说吧。”

“请讲。”

“你告诉苑琳,你们负责的那位小姑娘——就姓沈的那个——前几天他托我打听她执行枪决的时间来着。我刚刚给他问过,今天,早6点准时行刑。让他有办法赶紧想,晚俩钟头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得我一身冷汗。

“你先等等,”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可是上了双保险的——首先,这才只是一审判决后的第8天。而且沈凝夏应该已经申请上诉了——你说的‘刚刚’是指多久?”

“一个小时之前,算不算刚刚?”

“这绝对不可能!”我说。

对方鄙夷地哼了一声:“行刑的车都派好了,司机就是我哥们儿,你说可能不可能?得嘞,我也甭跟你废唾沫,你只要把我的话转达给苑琳就行。我的义务尽到了,至于这一枪崩不崩,咱们俩钟头之后瞧!”

对方丢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挂机了。

我告诉自己这消息绝对不可靠,可我为什么一头冷汗再无睡意?接下来的半分钟里我做了两件事——爬上去将自己的手机开机,同时狠狠把苑琳揪了起来。

刚刚开机,我正从电话簿里调叶欢格号码的时候,叶欢格的电话就进来了。我心里重重一翻——完了!那消息是真的!

叶欢格几乎是在喊叫:“苏醒!你到哪儿啦?沈凝夏……她,今早6点就要行刑了,这回是准确消息!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在吃送行饭了。”

我身体一晃,扶住了栏杆。

“怎么会这样呢?啊?怎么会这样!这才第8天啊!还有,你不是已经通知她上诉了吗?叶欢格,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帮我找人啊?你的人脉呢?你说话啊!”

叶欢格当时就哭了。

“苏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答应我好好的,负责通知沈凝夏,安排她上诉的……”

在一旁睡眼惺忪的苑琳挤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我一把将他推开:“怎么了——你的那位沈凝夏还有两个小时行刑,你他妈还张罗喜酒庆功宴呢!”

苑琳顿时酒醒,抄起手机一旁打电话去了。

147 沈凝夏已奔赴黄泉

火车还有一个半小时进站,我和苑琳被困在上面,无计可施。我做梦都没想到沈凝夏的死刑会执行得这么快!我第一次为死刑犯做辩护,到底吃了阅历上的亏。其次,除了自己,我根本不该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最最信赖的叶欢格!

从接手到如今,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整个迷局,那双手翻云覆雨,洞察一切。我用尽毕生所学也无出其右。我以为对方律师是个菜鸟,结果出现在控方律师席上的人竟是赢过我师父的老江湖;我以为对方再无证据,结果人家就拍出了那样一份力度对比报告;这一次,我以为再没什么可以阻挡我拿下这场官司,呵——的确,我肯定能赢下来,当我把手中的口供提交上去的时候,我定会为沈凝夏的冤情昭雪。只不过,笑纳这一切的不再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而是,她的一抔寒灰。

我苦笑,下一个瞬间却几近落泪,难道我注定救不了她沈凝夏?

叶欢格完全慌乱了,她捧着电话一个劲地哭:“苏醒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

我脑子早就乱成了一锅粥,说不出半个字。叶欢格说:“能不能这样,我拦在看守所的外面,我把行刑的车拦住……”

“屁话!你懂不懂什么叫军令如山?”我说,“那是行刑的军车,干警手里都配着枪!拦着?你当自己是谁?就算你拦下来,你又拿什么证明沈凝夏无罪?你简直是找死!”

冷静了片刻,我告诉叶欢格:“火车五点一刻进站,你找辆车在火车站外面等着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在沈凝夏上车之前把李德财的口供递上去!”

苑琳把电话抢了过去,他告诉叶欢格:“你马上去刑警大队提我的车,加满油,鸣警笛过来!越快越好!”

叶欢格按苑琳的吩咐提车去了。余下的一个多小时竟如炼狱般难熬,我和苑琳把手机打得发烫,打给案子的负责人,打给我们有限的能说上话的朋友。对方不是关机,便是拒绝得不留余地。他们的说法出奇一致——太晚了,如果能早十二小时通报,一切都存在转机。可如今人已经准备上路,一旦你们的证据不足以将她救下来,谁也负不了这个责任。空口无凭啊。

我们辗转多日,费尽周折得到的这份足以救下沈凝夏的口供就这么烂在了半路,烂在了自己的手里。我和苑琳困兽一般紧紧抓着窗帷,茫然望着窗外飞速撤下的荒地。这个时候,一贯拌嘴的两个人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心力交瘁得可以滴出血来。

无锡的早晨,薄雾冥冥,南方特有的潮湿浸在心头,刻骨寒意。

终于,火车进了无锡站。我们两个早早等在车厢一端,任何行李都没拿。车门打开的一霎,两个人先后跳下车,玩了命地冲向出站口。

叶欢格驾着苑琳的车早已等在那里。苑琳冲进车里一脚油门,全速驶往无锡市看守所。

6:07,苑琳驾车到达看守所。我们晚了整整七分钟。

门口的守卫告诉我们,押送沈凝夏的车已经发出。苑琳回头对我说:“把口供拿给我,我把它递上去。你们去追刑车,无论如何也要拦下来不能开这一枪!”又冲叶欢格:“从这里向南一直开,五公里之外就没路了。那里有一座矮山头,他们就在那里行刑!”

苑琳带着口供和证件去做最后一搏,叶欢格驾车去追沈凝夏。成败就看这最后的几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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