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被激怒了,真的下死手捅,那是把以色列猎刀,当年聚众斗殴最流行的款式,刀刃锋利无比,手可以嵌进刀把握住,很牢固。他反应很快,两手死死地抓住了刀刃,血不顺着手臂就直接往下淌,跟当时《圣斗士星矢》里的紫龙修补圣衣似的那么淌,几个哥们儿都过来拽“壁虎”,但他像是发了狂,死活不撒手。他仗着比“壁虎”力气大,想反手一扭让对方刀脱手,没想到刀把太牢被对方反扭了一下,右手整个掌心的皮肉都被剜了下来,血肉模糊,情急之下,他猛踹了对方裆部一脚,才算挣脱。
那会儿老妈经常出差,但偶尔还回北京,管得严,他还是学生,就没敢去医院,只好私下随便包扎了事。结果没过两天,右下臂发炎化脓,肿的跟小腿那么粗,这时厉小雪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他家的地址,每天来看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右手小臂越来越粗,也越来越疼,疼得觉都睡不着。有一天厉小雪来了,说问过她当医生的妈,这种情况再不去医院会变成败血症,手臂坏死。可是他不想让老妈知道,坚持不去医院,厉小雪一改平日的温婉,像个泼妇般歇斯底里地大叫,然而他还是没有妥协。
晚上,厉小雪来了,带着饭菜和医药箱,说我给你治!她拆开绷带,拿绳子从肘部以上给他右臂系了个死扣儿,然后用酒精烧过的水果刀在已经结痂的掌心划了个口,钻心地疼。
你很疼吗?她问。
不疼。
我知道你疼。
……
我想办法让你不疼。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唇突然压到了他的嘴上,那是他的初吻!那一年他16岁,虽然天天在外游荡,却开化得晚,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连女孩手都没牵过,何况是吻?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间很久的吻,是甜的,吻的时候,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还记得,厉小雪一边吻着他,一边用左手紧握住那只粗肿的右臂,用力地捋,白中带红的脓血从掌心的痂壳里喷涌而出……似乎并不是那么疼。
厉小雪不停地捋,盆子里的脓血也不停地增加,直到后来,流出的都是殷红的鲜血,她才离开他的嘴。他这才疼了个趔趄,脸都变形了。
包扎完伤口,一看,流出的脓血足足有大半盆!
谢谢!他说。
以后我就是你女朋友了,她说。
日期:2007-12-19 13:40:46
三天后,张野才从局子里放了出来。
本来没那么麻烦。一开始,警局方面给出的事件定性是“临时性自发斗殴”,属于民事纠纷,本应双方各给歌厅赔点钱了事,张野不服,声称自己是
勇救少女见义勇为,说不信你可以把那两小孩叫来问问,没想到那小太妹匆匆录完口供就走了,并未提供有利于张野的证词,反倒是张野被查出事先吸食过氯胺酮类丨毒丨品,并在身上搜出了少量k粉。性质一下子变严重了。
好在张野的大舅和小七一朋友家里在西城分局都有点关系,托了人,加上事儿也不太大,这才避免了送强制戒毒。
但这事终于还是传到了张野所在的烟草专卖局,单位认为性质恶劣,影响很坏,加上张野时常无故旷工,工作态度消极,开除了张野的公职。
周五晚上,请西城分局的哥们儿吃过饭,小七开车径直去了张野家——这是套位于黄寺大街的老式三居,是张野他妈出国前留给张野的。
刚进门,小七就听见张野大舅数落他:“你怎么这么不成器啊?这么些年你游手好闲不求上进,我跟你妈费了多大劲儿才给你弄到这个饭碗儿你知道吗?得,这下铁饭碗都给你砸了!”
“大舅,您先抽根烟,消消气!别上火,”小七打着圆场,给张野大舅点了根烟。
“哎,小七,你是不知道我们当长辈的难处。你们家搞工程,好歹有个公司跟那儿撑着不愁吃喝,你说他这不学无术的,没了这个饭碗怎么活?给人家拉煤球淘大粪?”
“行了,大舅,说了快一下午了,您牙都快晒黑了吧?歇会儿喝口水成不成?”张野沉默了半天,这会儿才开了口。
“不歇,我精神着呢。我过两天退休真歇了,单位里谁还给我面子?到时候你自己找工作去!你爸死得早,你妈也不在这边,我看你靠谁养活!”
“成成成,都是我的错儿,我混蛋,我不是玩意儿,我猪狗不如,我吃窝头浪费国家营养,糊墙影响工程质量!都依着您!”
“你甭跟我这儿阴阳怪气儿耍哩格儿咙,我说那么多也是为你好,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您也别车轱辘话来回说啊,我这儿还有同学在呢,您也给我留点面儿啊。”
“得,这会儿想起顾脸面来了?办事的时候,被领导开除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脸面?你同学在,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嗑药这事儿你给我麻利儿戒了,要不你看我怎么跟你妈说!”
大舅出了门,张野给小七扔了根烟。
“我大舅絮叨吧?”
“也不能这么说,他说的话也在理——眼下你打算怎么着?”
“没想过,走一步算一步吧!”张野嘴上这么应付着,心里却并不轻松——大舅是烟草专卖局的二把手,前些年他中专毕业的时候找不着工作,他妈才托大舅给安排到了烟草。他的职位是个肥缺,单位小车开着,平时到自己辖区或者混着到其他辖区查查烟草店什么的,一个月轻轻松松捞个2,3万跟玩儿似的,所以尽管打k溜冰,手上也没见特紧张,只不过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直存不下。
想到这儿,张野不禁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便从卧室衣柜里拿出包刚拆封的k粉——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心里不自在的时候——不管是心烦还是心神不宁,都会来点药。他需要这样的方式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铺上消过毒的厚锡纸,用卡刮好,也递给小七一根吸管。
“以后打k悠着点,手紧,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小七接过吸管说。
“嗯,”张野不置可否地哼了声,算是回答,然后鼻子迅速地抽动,一长条白色粉末消失在吸管口。
“咱哥儿几个里面,就属你瘾大,我们都只是偶尔玩玩,而且一般也就是k粉,果子都很少,就你,粉、果子、冰,样样来,量还大。我就他妈奇了怪了,我和坤儿吃摇头丸那会儿,你还只知道小二燕京呢,怎么才玩了两年多,瘾这么大?”
“没听史蒂芬周同志说过?这种事情,讲天分的”,张野恬着脸笑笑,扔了句《食神》的台词。
“行,你丫是西毒欧阳峰!哎,我说欧阳前辈,过两天穷得当裤头了,可别找哥儿几个要粉啊!”
“瞧你丫那出息,你吃小爷的药吃得还少了是怎么着?”张野消灭掉锡纸上最后一条,歪着脑袋问:“哎,我差点忘了,那天你带的那两丫头什么来路?她们可说自己是法律系的研究生,你找死呢吧?”
“法律系研究生咋了?律师不是人?律师就不能high?放心吧,那两姐们儿是小文的发小,一个院儿的。”
“什么院儿?Ji院?酸的吧你,还小文,就那胖妞儿,戴上头套拍米其林广告不带化妆的,诶,干脆你以后管人叫小米得了,你叫大米,你俩正好般配。”
“你真他妈损,人家是正规的政府大院。得,你不米,你身材好!你这种人就是自称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其实头上生疮脚底长脓,说是床上小旋风,办事不到一分钟!”
“操,那你丫还是刘翔呢,连跨栏动作一起总共12秒88……”
“哎,说正经的,你跟王耀干架救的那妞怎么样了?吊到了没?”
“吊个屁,在局子里就闪人了,一句好话都没留下……这跟头可算栽大了,丫别让我逮着,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丫的!”
“那你时间可得长点,要不给哥儿几个丢人,不行了哥哥跟你接力赛?”
“蛋~~~”
第二天早上7点多,张野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谁呀?”张野一嗓子的不耐烦。
“你猜猜……”一个娇媚的女声。
“猜你大爷的,不说我撂了啊,”他琢磨着一定又是以前一起玩过的哪个high妹,自然没好气。
“想不到你这人救美的时候挺有风度,私下居然这么粗鲁!”
“赶紧说,我困着呢。”
“是我,叶莹莹。”
日期:2007-12-21 15:59:30
第二天早上7点多,张野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谁呀?”张野一嗓子的不耐烦。
“你猜猜……”一个娇媚的女声。
“猜你大爷的,不说我撂了啊,”他琢磨着一定又是以前一起玩过的哪个high妹,自然没好气。
“想不到你这人救美的时候挺有风度,私下居然这么粗鲁!”
“赶紧说,我困着呢。”
“是我,叶莹莹。”
中午和叶莹莹一起出现在欢乐谷门口的还有那个长相酷似梅婷的冷美人刘亦男,两人都是一身运动装,看得出来刻意打扮过。那天灯光太昏暗,张野没来得及细瞧,今天一看才发现刘亦男居然英姿飒爽,意外地漂亮,皮肤像个洋娃娃一样透亮。
“怎么这么闲啊,不用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