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刚下楼，就听见后面叶莹莹的声音：“我也想回家了，一起吧。”

“你不跟他们继续玩会儿？”

“闷死了，一群欧吉桑（日语大叔的音译），我才不呢。”

“嗯，那我打车送你回去。”

“别，陪我走会儿吧……有点闷，正好散散心。”

这时已经是夜里3点多钟，平时车来车往的白石桥此刻也变得冷冷清清，只偶尔零星地经过几辆车。叶莹莹路过街边的一家“快客”，进去买了个中瓶的红星，张野则挑了包“520”，然后两人边走边抽烟喝酒。

“圣罗兰”冰凉的烟雾在喉咙里翻滚，这让张野想起了些什么，他看着叶莹莹的脚，突然心血来潮地提议：“你有没有试过脱了鞋压马路？就在主路正中央。”

“脱鞋……没有诶，”叶莹莹看看自己的凉拖：“不过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嗯，那就脱，”张野说着脱了鞋袜，装进了原本放烟酒的塑料袋，叶莹莹也依样画了葫芦。

两人就这样，四只赤脚，沿着白石桥往东，好在这条是主干道，很干净，没有什么扎脚的碎片。叶莹莹大口抽着烟，张野大口喝着酒，两人你一口我一口，顷刻就把一整瓶小二干了个底朝天。

“真好玩，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光脚上街，想不到你这人还挺浪漫，”叶莹莹一脸幸福地仰望星空——虽然北京市内不太可能见到星星。

“嗯，我也好些年没这么走过了。”

“你以前走过吗？”

“嗯……”

“那个女孩的脚有我白吗？”叶莹莹看看自己的脚，这是她身上最漂亮和引以为傲的地方，她甚至想过去当脚模。

张野对着这双脚凝视了一会儿，不置可否。然后他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莹莹有些后悔刚才的话，那句话让气氛变得似乎有些沉重，她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怎么也抽520，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牌子。”

“上一次，我们抽的就是这牌子。”

叶莹莹知道他所说的上一次一定是多年前那次“压马路”，而那个“我们”，一定是说他和那个女孩了。

“呃，你知不知道选择香烟能看出一个女生的性格？”叶莹莹突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套“香烟性格论”。

“怎么个看法？”张野显然没听过这个。

“嗯，打个比方吧，比如说这个女生喜欢男士香烟或者味道特烈的烟，那她多半性格豪爽，有点大大咧咧。”

“嗯……好像是，”张野略一思索，觉得似乎挺准。

“如果喜欢摩尔或者mild seven，那她多半是个文艺女青年，而且人生观虚无，不怎么积极上进，就像安妮宝贝。”

“嗯，这个也差不多……”

“如果喜欢呢圣罗兰，那这个女生多半是摇滚女青年，叛逆而且愤世嫉俗，成天一副谁都不待见的样儿。”

“哟，还一套一套的，继续掰……”

“最后，如果喜欢520呢，就一定感情丰富容易受伤，常吃男人的亏，没准还是个双鱼座……”

“嗯，最后这个不准，她好像没吃过男人什么亏，而且也不是双鱼座。”

“呵呵，可我是双鱼座呀，而且——”，她冲张野眨眨眼，“我多半会吃你的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二锅头的关系，张野的话比平时多了许多，他竟然对着叶莹莹说了很多对于人生、感情方面的感受和想法——有些是他对蔺小糖、小七甚至厉小雪都没说过的。他想，也许是因为叶莹莹并不生活在他的世界里，所以会更轻松的缘故。

走到叶莹莹家时，已经是早上7点，空气凉爽地几乎有点冷，路上的行人和车辆也开始慢慢多起来，一夜空腹喝酒抽烟，两人都觉得胃有点空的难受，嗓子也有些干哑，叶莹莹提议先吃点早点，于是两人穿了鞋，在叶莹莹她们大院外的一家包子铺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你们家住哪栋楼？”

“就靠院墙那栋青灰色的楼，我家在4楼，你看见那盆太阳花没有？那就是我爸种的。”

“那……”张野本来想问刘亦男住哪栋楼，不过话刚出口一半硬生生收回去了，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知道她和刘亦男住一个院子的事儿。

“那什么？”

“嗯……你家都有谁啊？”张野脑子一转，现编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一爸，一妈，一狗而已，”叶莹莹的回答颇为搞笑。

“嘿，你这不知道是抬高狗呢，还是骂了你们一家？”

“去——你这种没有爱心不懂保护小动物的人，跟你说了白搭！”

日期：2007-12-26 23:04:17

接下去的两个礼拜，张野都窝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上网，深居浅出，除了上超市，去JJ拿药，基本不出门。这期间刘亦男也在qq上加了他，两人倒是聊得火热，不过一直没见面，一来张野琢磨着这种女孩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太上赶着适得其反，得有点策略性，二来这手里也确实紧，这些天买了一次冰一次麻古，又花了6000多，加上吃饭，差不多就捉襟见肘了，要是跟刘亦男见面，少不了又要有额外开支，虽然刘亦男也许会请他，但这面子丢不起。

蔺小糖差不多隔两天就来一次，还时不时去农贸市买点菜，给张野做上几样小菜，打扫打扫房间。不过张野总让她白天来晚上走，反正她现在也没工作，一来是长期一个人睡习惯了，二来也是觉得蔺小糖在晚上跟其他女孩打电话聊qq不方便。好在这女孩有个优点，不问太多问题，也不干涉张野的私事。张野有时候想，这女孩懂事，倒挺适合做老婆。

中间这些日子大舅也来过几次，照旧是训，训完了就说哪儿哪儿哪儿有个单位在招行政，那边的丨党丨委书记是我老同学，哪儿哪儿哪儿有个公司在招销售，副总经理是我以前的老战友，现在复原退下来了，你要不要去试试？可任凭他怎么苦口婆心，张野每次总是搪塞过关敷衍了事。有一次大舅正在“训课”，刘亦男来了电话，张野做了个“嘘”的动作就就接了电话，有说有笑地把大舅晾那儿了。打完电话，大舅火了，说你成天就知道跟这些个小丫头们鬼混，好吃懒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以后你靠吃软饭过活？谁知张野嬉皮笑脸回了一句：现在社会钱难赚，吃软饭就吃软饭吧……直把个大舅气得小腿直哆嗦，一赌气，不来了。

这天晚上，正在家上网，突然门铃响了，张野从猫眼里往外看，没人，刚转身走了两步，门铃又响了，再看，还是没人。张野火了，猛地拉开门想看看是谁在跟他恶作剧，结果门打开，一个肥大的身躯撞了他一跟头。

“操，是你啊，多大岁数了还跟这儿装嫩玩捉迷藏呢，瞧你脸上那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张野推开身上的胖子，不满地嘟哝道。

“小爷这是捉奸在床来了，看你丫是不是在家私设换妻派对什么的，好打电话叫人老公拿你！”

“废话，都他妈换妻派对了，你叫不也得从我屋里叫啊？什么事啊，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正事，正事，天大的正事。”小七站起身，揉揉脑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放——”，张野掏出烟，一人一支。

“你跟刘亦男怎么样了？勾搭成奸了没？”

“你他妈啥时候能吐颗象牙啊？你以为我是你，天天下乡给母猪配种，子孙遍及祖国人民的餐桌？”

“你大爷，问你正经的呢，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哎，皇帝都不急你急啥？再说了，就算我跟她怎么着了，也是我开枪打炮，你也爽不着？要不你自己去试试？”

“操，我倒是真想来着，人家那不是看不上我吗？”

“你也知道啊？我跟你说，这种蜜罐里泡大的丫头，天生就有一身的优越感，眼光也高，所以啊，欲速则不达，你越心急，越没戏。”

“唉，我跟你说正经的，这次真是军情紧急！”

“嗯，怎么了？”

“我老爸和二叔在深圳那边寻了个市公丨安丨系统安防改造的项目，要给以前的旧系统做整体的升级，这都跟了一年多了，钱也塞了关系也找了，就是使不上劲儿。你看，我们代理的这个德国产品在奥运会、欧洲八国峰会上都有应用，在国外的丨警丨察行业也有很丰富的应用经验……”

“嗯，你接着说，”张野听得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