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你别太过分了！”蔺小糖在一旁也闹了个大红脸，一方面是气张野的嚣张，另一方面也是恼李刚的不中用。

“糖糖，他刚才没对你怎么着吧？你别怕，今天我跟丫死磕！”

“糖糖？哟，这肉麻劲儿的。小糖，你刚才说结婚不会就是跟这小子吧？你跟我分了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吧？找一二椅子……世界上没男的了？”张野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你……你走，马上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蔺小糖气急败坏地拧开门，下了逐客令。

“行，我走，不过有句话我今天搁这儿了，你早晚会后悔的。”说完这话，他一把推开门边的李刚，大步迈了出去。

日期：2008-3-6 0:43:35

晚上的遭遇让张野感觉很憋屈，以至于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半天才感觉到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这时是春节前夕，晚上八点已经接近零下十度了，他却只穿了件毛衣和一身不算厚的夹克。他此刻还不想回到酒店那气闷的套间，这种时候，封闭的空间没准会让他发疯。

他走进路边一家麦当劳，叫了个套餐，然而手里的汉堡却只吃了一半就变得难以下咽，他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嘬着杯子里的咖啡，像一只鼻子被灼伤了的狂躁的老狗。就在他快要想出来该做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喂！谁啊？” 他不耐烦地接了电话，看也没看号码。

“喂，请问是张先生吗？”

这声音太过特别，他马上就听出来电的是那个现在被他奉为财神爷的贾正明。

“是的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儿吗？”声音马上变了个调儿。

“是这样的，你们的项目，投资方那边已经通过了第一轮审核……”

“是吗？那很好啊！”

“张先生，先别急着高兴，还有一些需要协商的小问题，具体情况咱们约个时间见面了再聊吧。”

“唔……是什么问题呢，现在方便透露一下吗？”张野听到这话，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我好跟同事们商量一下。”

“既然这样，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吧，”对方稍微犹豫了一下说，“是这样的，项目的初步审核是由投资部集体讨论，但最终会由廖董和投资部的负责人共同决定，他们俩都认可了才能提交到董事会……”

“您的意思是？”

“这样，廖董的意思是，最好近期在投资部那边打点一下，表示表示，这样可以敦促那边的负责人尽早提交议案。”

“哦……这样啊，我先想想啊。”

“张先生，你不要紧张，这种事情在国内很常见的啦，特别这笔投资又是这种性质——我早些时候问你有多少项目启动资金，主要就是应付这些开销，我好多做房地产的朋友都是这么起家的，弄一笔启动资金开路，弄到贷款，然后等上正轨了就好了。”

“唔……那，根据您的经验，大概需要多少钱？”

“100万吧，这是给投资部那边的，廖董跟我这边都是老关系了，稍微表示一下就好了，40万吧。”

张野心想你丫可真够黑的，一张嘴就是好几辆宝马，还说是“稍微表示一下”，但他嘴上还是没露口风，只淡淡地说：“好的，等我回北京了研究一下，尽快答复您。”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张野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这笔账，眼下手上能动的流动资金也就一百万挂点儿零，加上自己平时还得有点开销，缺口至少还有四十万，估计得找小七解决了。

“不行，太冒险了，”听到张野带来的消息，小七很坚决地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为什么？！”

“八字儿还没一撇呢就伸手要钱，没这么办事的！”小七忿忿地拍着桌子，“咱又不是冤大头！”

“老赵，你的意见呢？”张野不死心，转头询问老赵，想让他帮忙做做小七的思想工作。

“唔……这个嘛，做项目拿资金有这种事儿也很正常，只不过——”老赵谨慎地看了看两人，最后说了个活话，算是两不得罪：“这种做法对于已经运转正常步入正轨的企业更合适，像咱们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个壳儿，还没鸡下蛋，贸然拿出这么一大笔资金，有点赌。”

“做生意哪儿有没风险的？！！”张野有点急，几乎嚷了出来。

“行了，这事也别争了，我不同意！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考虑，就此打住……”

“操！我还真没发现你丫那么小气——最多不要你投钱，算我跟你丫借的行了吧？”

“……兄弟，跟你说实话吧，我手上的钱都套股市里了，前些时候国内股票不都疯涨吗？我把手上剩的钱交一哥们儿帮我打理了，结果现在亏了一半多，只剩五十多万了，要现在出来非赔死不可！”

“德性！你多少钱进去的，我按原来的价儿给你，行吧？”

“操，你丫这不是骂我呢嘛！这事儿给我点儿时间吧，你也回去想想，想想！”

话说到这份儿上，张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甚至连借口都没找一个，铁青着脸就转身出了门，把小七和老赵晾在了那儿。

这是他俩十几年来第一次因为钱的事儿争吵，加上晚上蔺小糖那儿的遭遇，一连串的倒霉事儿让张野的心情几乎跌到了谷底。在酒店冰冷的暖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后，他最终给家里拨了个电话，对那边睡眼惺忪的刘亦男说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回北京，刘亦男嘟哝着说怎么这会儿上飞机，晚上吃饭了吗要不我给你做碗面当早点吧。

和刘亦男在一起尽管会有不自在的时候，但毕竟那儿是目前唯一能让他感觉到安全的地方，特别是对于此时的他来说。

这个原本精心安排好的“狂欢周”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两天后，张野又收到了贾正明那儿发来的邮件，邮件里谈了一些项目进展方面的情况，还附了一张投资方那边的高层组织结构图，以便于张野参考，邮件的最后还有些含蓄地提到了花钱打点的事儿。

日期：2008-3-12 3:48:25

这封邮件让张野亦喜亦忧，但更多的还是忧——相比于项目的进展，眼下现金周转不开的燃眉之急更让他揪心。这事没法对刘亦男或者岳父大人开口，从其他亲戚朋友那儿筹到钱的希望也不大，前段时间找投资时他已经屡次碰壁了，无担保贷款估计也没戏——他现在连一份能够提供稳定收入证明的正式工作都没有，而且无担保贷款的最高限额一般也只有二十万左右，目前看来，只能把房子抵押出去了——当然，这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尽

量别用。

随后的一段时间，冯俊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来询问项目的事儿，并说他导师已经准备好了专利授权和合作方面的合同，张野只好在电话里随口敷衍说手续正在办，应该过一个月就下来了，到时候我联系你。

不得已之下，他偷偷给建行打电话询问了住房抵押贷款的情况，看能不能把他妈那套房子押出去——阳光丽景这套房子的房本儿还没办下来，而且即便办下来了也多半会被刘亦男收着，现在家里的财政大权他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出差”的费用都得刘亦男报销，多余的开销都得从小金库里支出。建行那边一个谈吐颇为职业的客户经理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业务情况，然后跟他约了个时间在东环支行的办公室见面详谈。

张野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了大半个小时，对方还没开始上班，负责接待的mm给他倒了杯水，说何经理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到您先坐会儿，然后很客气地把他晾在了一边。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纸杯里的水后，对方依然没有出现，他开始盯着墙上的石英钟计算时间，发呆，就在百无聊赖之际，一条短信蹦到了手机里。

“查查你的建行帐户，”是叶莹莹的号码。

这短信让他感觉很奇怪，但他还是找到了最近的ATM机，一查之下，才发现帐户里竟然多了四十五万。这数字让他足足愣了半天。

正在这时，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您好，您是张野张先生吧？我是约您过来谈抵押贷款的何xx”，说完男人伸出了右手，打算跟张野握手。

“呃，对不起，我这儿有点儿急事等着处理，先走了啊，不好意思，”张野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问号，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个一干二净，拔出银行卡就往大门口冲了出去，连手都没跟对方握一个。

上了出租车，他赶紧给叶莹莹拨了个电话。

“我帐号上的钱是怎么回事？”接通了电话后，他单刀直入地问。

“呵呵，钱够了吗？”叶莹莹的笑声依然甜甜腻腻的，但似乎有点答非所问。

“你先说这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王旗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