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满一声长叹，忍不住大倒苦水。章菡无何奈何地看着她：“叶小满，我觉得你应该多谈几次恋爱才行。不然你的情商永远在60以下。”

叶小满不服气地说：“我比你还多谈过一次呢！”

“你那也叫谈恋爱？因为看人家弹吉它的样子帅就说爱他，再因为发现他留了个长长的小指指甲就和他分了手。这是你第几个男朋友？好像是第二个。”

叶小满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哦，那时候我好幼稚！竟然连这个都可以成为理由。”

“你现在改变了？”

“那当然。我现在从来不会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要求海涛。”她喝口饮料，补充：“不过说实在的，好像海涛身上从来没有这种毛病让我来挑。”

“所以你还是想着怎么把他看好喽！”章菡鉴定完毕。

叶小满笑：“哎，我要是像你一样永远理智就好了。看看，人家爱民简直就是被你玩弄于指间哪。”

章菡笑得有点勉强：“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家里是民主自由制，谁也不能控制谁。”

叶小满说：“真的？不过我还是一直都觉得，没有你搞不定的人。爱民娶到你，确实是他的福气。”

章菡没说什么，勉强一笑。

叶小满其实说错了。章菡没有那么万能。她搞不定自己爸妈，搞不定婆婆，只是她从来什么事都埋在心底，不喜欢向别人诉苦而已，即使是对叶小满，她也多半只是听小满说，然后帮她出谋划策，自己很少说出心事。就像是这次和婆婆的冲突，她都不愿在小满面前说，觉得这样子在朋友面前树立婆婆恶劣形象，有点对不住爱民。所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略提了提。

日期：2010-02-21 15:54:11

三十一

而这个坚强有主见的章菡，近来渐渐发现，自己搞不定的人中间，隐隐多了一个爱民。

婆婆回去了，家里重回二人世界。章菡的心情，最多舒坦了两天而已。

爱民开始还顾及到章菡作为孕妇的感受，下班回来，给章菡做做饭，搞搞卫生。虽然在婆婆没来之前，爱民也是这样做的，但是婆婆来了几个月，让爱民习惯了当甩手掌柜之后又走了，爱民就深深体会到了解放前和解放后的区别。

几天过后，他不免想起，这些活原本都可以是老妈在做的，他回家就有现成的饭菜吃，家里琐碎小事再不要自己操心，老妈对章菡的照顾，也是无可挑剔：媳妇说一声想吃鱼，就巴巴地大清早去市场，只为买到最新鲜的。

就算是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也是老人家那辈人的观念，本意也是为了子女好。可是章菡这么冲动，把妈气走了，结果，妈一个人生活，不知道过得好不好；自己忙了单位的事还要忙家里，过得一点不好；章菡吃的不如妈在时讲究，营养不知能否跟上，对胎儿肯定不好。一句话，各项生活质量指数直线下降！

即使刚开始他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章菡一边，但他现在，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向自己亲妈那一边倾斜。尤其是当他站在厨房里面对油腻的灶台和抽油烟机时，一股烦躁的情绪就由然而生。

章菡很敏感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可也不好说什么，爱民算是克制的，不找她吵架，只是偶尔脸难看一点。章菡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婆婆是因为她说的话被气走的也是事实，她自己也觉得亏待了爱民似的，只好自己忍一下，一些家事也自己不声不响做了，免得看见爱民那张委屈求全的脸。

家中两个人的势力往往是此消彼就长。章菡退让一步，爱民就乐得捡了便宜。渐渐的，他嘴里的公事和应酬又多了起来，起初还歉意地说一声：“老婆，我有事不回家，你自己要注意些，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做，别累着。好好休息。”

后来就只是一个短信了：“今天有事，不回来吃饭。”

章菡也不会傻到真的等他回来做事，能在十一点前回来，而且不带酒味的回来，已经是很好的状况的。

她对着空空的屋子，把灯全打开，屋子里就多了几个影子陪她。电视不好看，她选择上网，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让她甚至开始怀念婆婆在的时候，至少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活人。

章菡开始迷上网，甚至还试着开始在网上和别人聊天，而以前，她是从来不和陌生人搭腔的。她还开始买卖股票，没想到一头栽进去不可自拔，看着股票那不可预测的上升下降，账上的数字魔术一样变化，转移了她很多的注意力。

然后，虽然离产期还早，她也开始试着准备宝宝的一些东西，把一些旧的内衣拆了，做成尿片，买来棉布和棉花，做成包裹宝宝的棉片和夹裙，买了很多套宝宝的衣服，耐心地洗过、消毒，再在阳光下暴晒。她闲的程度，或者说寂寞的程度，可以用一句话去形容：她做的尿片，每一块都细心地手工锁了边！

宝宝的胎动越来越频繁了，有时候一脚踢来，肚子上都会突出来，让她很想隔着肚子去抓住她的小脚丫。她开始像网上宣传的那样，对宝宝做起了胎教，轻轻拍拍她，念一些唐诗宋词，或者放一些轻音乐，有时宝宝动得特别厉害，她还会乐滋滋地想，宝宝一定喜欢这首歌，在肚子里跳舞呢。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家的生活。

爱民却似乎一点没有注意到章菡异样的沉默，每次他不回家吃饭时打电话给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问问你在哪吃饭，和谁吃饭，再叮嘱他一声：“少喝点酒，早点回来。”而是简单地说声：“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也许他根本没精力去注意。

某天有人对章菡说：“哎，常常看见你老公单位的车停在外面潇洒豪华呢。他们单位真的条件好啊。”

这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一种呢，可以说是爱民单位是实权部门，这样频繁地出入酒楼和娱乐场所，单位的钱肯定多，干部的福利待遇不会差，爱民的收入更不用说了。另一种呢，章菡完全可以把它当成熟人委婉的友好提示。这些场所章菡也不是没去过，对那些藏污纳垢的名堂心里也有数。

可是章菡也只能一笑置之。

不是她不在意。如果说刚开始，章菡还凭着两个人之间多年的感情对爱民充分信任的话，现在她的这种信任也出现了细小的丝丝裂痕。尤其是当另一个事实摆在章菡面前：她和爱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肌肤之亲了。即始她怀着宝宝，都有时候免不了心头躁热，渴望着和爱民亲热，那么以前算是比较亢奋的爱民，他能怎么熬呢？再一想到他出入的场所，章菡有点不寒而栗。

于是有一天，章菡在接爱民电话时说了：“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章菡的语气很是温柔。爱民的心里轻轻触动了一下，当天破天荒按时下班回来，还给章菡做了晚饭，吃过饭，和章菡一起坐着看电视，章菡说脚很痒，自己大着肚子不好弯着腰去挠，爱民就很耐心地去给她挠。

正好这时宝宝又开始乱踢，爱民忍不住俯下头去，把耳朵贴在章菡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章菡伸出手去，梳理着爱民的头发，心里的一些不安和怨言，一下子都无影无踪了。这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她腹中宝宝的父亲，是她一心希望牵手到老的人。

她不应该对他无端猜疑，夫妻之间如果有了猜疑，那么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芨芨可危了。

她轻声对爱民说：“爱民，我爱你。”

爱民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章菡很少这样直接地对他表达爱意。

章菡盯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一次：“我爱你！”

爱民嘴角浮起了笑意，揽过章菡，吻了下去。

很緾绵悠长的一个吻。在章菡和爱民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吻过了。章菡有点激动地回应着他，她能够感觉到爱民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也变得滚烫起来，章菡心跳加速，呢喃地唤声：“爱民”，紧紧抱住了爱民。

爱民忍不住了，抱起章菡进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