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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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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家门庭若市,三天两头都有朋友来吃饭,拜访,可是当我妈去世,当我爸长达半年的醉酒耍疯之后,能坚持帮我们想办法的,好像就剩她了。

我离开的那天,我爸开始闹,不让我走。闹得厉害了,我才渐渐明白,原来他不给我钱,或者他也想不清存折在哪里了,主要还是不想让我离开这个家。车票早都买好了,没办法,孙姨说,要不先把他绑起来,别闹事了。可是我们三个人也压制不住他。后来就哄他,说不走了不走了。然后吃饭,趁他迷糊犯困要午睡的片刻,拎起行李静悄悄出门,赶紧跑。

到车站,走的那一小段路上,五妈一直有些拘谨歉意,说:你看看,这段时间就操心忙着,看怎么找人怎么治好你爸,不知不觉你就要走了……你看临走都没陪你去买点衣服什么的,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点吃的,真是太仓促了,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看着她操劳又满含歉意的面孔,我还能说什么呢,心里特别酸。

当时要坐上客车,去另一个城市坐火车走。就在时间到了,我快要上车的时候,五妈说,快看你爸来了,赶紧上车,走吧!我回身一看,不远处,我爸果然踉踉跄跄来了,头发很乱,那时事初秋,他胡乱穿了一身衣服就赶来了,胡子拉碴,面色晦暗。我赶紧上车,五妈过去拦住他,他使劲推开五妈,我说司机都到点了啊,快开车吧。司机倒车,开出去了。我转过头去,不再看窗外,却怎么都抑制不住,心里百味杂陈,以前做梦都想走,现在却不敢想象我走了会怎么样,我像逃兵一样逃离了那个惨不忍睹的家庭。那种心情,愧疚又凄凉,我努力压抑着,忍不住,就小声地啜泣,可是越来越难过,终于爆发,我在车上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旁边有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有些惊恐,瞪大眼睛看着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哭了一个多小时。有人好奇地起身看我,也有人小声议论。等我哭累了,不哭了,冷静下来,抹干泪,然后坐在那里发愣。小姑娘怯怯地跟我说:姐姐,你真能哭啊,我使劲哭使劲哭,哭一会就哭不下去了……她妈妈赶紧拉她,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我觉得小孩子还是挺单纯可爱,于是还是挤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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