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儿啊？”方向东看着她。

林琳没说话，表情呆滞。

“怎么了？”方向东奇怪地问。

“我爸爸住院了，妈说这回确诊了…”林琳定定地说。

方向东地看着她。

“肺癌，晚期了…”林琳低下头，把脸埋在手中。

方向东知道她哭了，却不知如何安慰。

第二天，林琳就跟学校请了假回四川了。临走时告诉方向东，她要到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再回来。

方向东很想跟林琳一起去，但是没说。

只是把他卡里所有的钱全取了出来，再送林琳进检票口的时候，塞进了她的包里。

离毕业还有两个月时间，方向东一边在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一边在规划者他的蓝图。

为了毕业后开一间广告设计公司，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都呆在用电脑前，制作他的公司简介，甚至是网站。

海洋最近也很忙，每天看书、做笔记。

方向东很纳闷。

海洋你学习那么好，学分早够了，还在看什么书呢？

趁海洋出去打饭的时候，他把海洋桌上的一堆书翻过来一看，发现都是马哲、政经、高数。

等海洋回来后，方向东问他：“这些基本课你不早就都过了么，还看干嘛？”

海洋低头扒饭，没理他。

方向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瞪圆了眼睛，指着海洋：“你…你不会是…”

海洋赶紧扫了一眼宿舍，宿舍里没有其他同学。

他跑过去把门关起来，回头冲方向东比划着：“你小点声！”

“你真是帮人代考啊？”方向东压低声音说道。

“嗯，最近要帮几个领导考试，他们评职称用的”

“海洋！”方向东一把拉过他坐在床上。

“你做枪手也不看时候！这都马上毕业了！万一逮到要被学校开除的！你四年都白念了！！”

海洋叹了口气：“没事儿的，这些领导参加考试都是走过场，监考也很松，没问题的…”

“那也很危险啊，你不能踏踏实实等到毕业后在干这事儿啊？现在你急缺那钱么？”

“嗯，我和海燕找不到工作，只能等毕业后开一家小翻译公司，现在正是为开公司筹钱阶段”

“那再找找啊，找到工作过渡一阵子，再开公司不迟啊”

“嗯，金融危机让很多国外企业大量裁员，国内大企业削减招聘计划，国内小企业很多破产，我和海燕这一年都在找工作，最后发现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怪就怪我们这一批毕生赶得正好…”

“那再等等啊，到明年年初会好起来的！”

“那要等小半年！我和海燕等不起…我们必须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方向东无语沉默。

海洋和海燕都是农村来的孩子，家里很穷，这几年大学都是在靠助学贷款过的，一旦毕业后走上社会没有找到工作，他们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回农村，要么自己找钱创业。

创业需要本钱，他只能这样铤而走险。

方向东怔怔地看着海洋。

海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到座位上，继续一边吃饭一边看那些书。

足球场

方向东正带球往前高速推进，冷不丁对方一名大汉狠狠地直冲了过来。

看对方来势汹汹，方向东脚灵活地一拨，球就从对方胯下穿过。

但球过人不过，方向东眼一黑，“嘭！”自己飞出了几米远。

对方断下球后，迅速组织反攻。

方向东眼冒金星地坐了起来，边上一个人赶紧跑过来把方向东拉了起来。

那人扶着方向东站在那里，指着那个跑远的汉子大骂。

“李翔，别骂了，算了，算了。”方向东摆了摆手。

李翔是方向东的高中同学，都考到北京，只不过不在一所大学。他在农学院读“畜牧学”，也就是科学养猪。

“那小子谁啊，这么野蛮？”

“呵呵，他体育系的，专修足球，叫史国族”

“噢，名字倒不错，历史，国家，民族。就是忒野蛮了！”李翔愤愤地说。

“算了算了，都是朋友，平时关系都不错，他们踢球都这样鲁…”方向东活动了一下腰，喘了口气。

正说着，那史国族同学跑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向东，你没事儿吧？”他笑嘻嘻地看着方向东。

“还好，没事儿。我要有事儿，你就惨了”方向东摆摆手

球场外

李翔递给方向东一瓶水。

“你真打算开广告设计公司啊？”他羡慕地问方向东。

“嗯，差不多吧，现在只能干这个了，工作也不好找…那你呢？”

“我还在找工作，但是找不到”李翔叹了口气。

“那你回去么？”

“回去？我回去死路一条！你是市里的回去还好说，我家郊区农村的，父母勒紧裤腰带送我来读书，等读完了我再回农村去，那我父母还不被村里人笑话死？”

“你不是读农业专业么？”

“读农业就一定要回农村阿？温家宝是读矿大的，他要真去挖矿，那国家不就少了一个大总理了么？现在北京上海的农业科技公司这么多，而且伊利、蒙牛、汇源、双汇、雨润这些涉农的大企业这么多，我哪不能找到工作啊？”

方向东喝了一口水，看着他：“但那些大企业，应聘的竞争很激烈吧？”

“向东！”方向东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回头一看，原来是黄远，坐在他的TT上，摇下车窗喊他。

“你干吗呢？”黄远问他。

“哦，我同学来了，聊天儿呢”方向东说。

“一会儿上我宿舍打征途去？”黄远笑着问。

“好，一会儿找你”方向东笑着说。

看着黄远和他的车远去，李翔睁大眼睛：“这你的同学？都开奥迪TT了？”

“嗯，人老爸是医药企业的大老板，几十个亿的身家咯”

李翔愤愤地说：“唉，这些公子哥儿！富二代！你说人家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呵呵，是啊，命好啊…”方向东笑着看着他

“那你不是要开公司吗，找他爸给投些钱，不是小菜一碟么？”李翔推了推方向东。

“也许吧…”方向东微微点点头。

正说话间，几个化了妆的小女生从身边叽叽喳喳地走过，化了妆的90后，一个个都很卡哇依，。

两个人不说话了，狼一样地一直目送小女生们远去。

“你还记得咱高中同学嘉嘉么？”李翔忽然说。

“当然记得啊”方向东笑了起来：“你还别说，我到北京还真没见过比嘉嘉漂亮的…”。

“是不是有点恨当初没下手啊…”李翔笑着问。

“是啊，都怪咱发育得太晚，高三了才一米六几，有贼心没贼形！哈哈，她现在在哪上学呢？”方向东大笑着问。

“也在北京上学啊！”

“啊？！在哪个学校啊，怎么没听说过呢？”

“她在音乐学院啊！”

“就西二环的那个？”

“对啊！”

方向东忽然有点激动，眼里贼光大放。音乐学院，那可是传说中美女如云的地方啊…

“兄弟，那哪天你带我去找她啊？！”他笑着问李翔。

第三中学 职称考试考场

海洋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手心里沁满了汗。

湿了干，干了又湿。

在职研究生的高等数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紧张的心情让他把个考卷涂改得到处都是。

除了紧张答卷，就是监考员走来走去皮鞋“笃,笃”的声音在他耳边里单调重复着。

谢天谢地，还有最后一道题了。

但那个声音到了海洋身边，停住了。

海洋脑门直冒汗，赶紧装做努力答题。

幸好，那声音又继续往前走去了。

海洋飞快地测算最后一道题。

他想赶紧交卷，赶紧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这时候，门外进来两个干部模样的人。

监考员站了起来，微笑着向那两个人点头示意。

胸前挂着“考风督察”的牌子，那两个人巡视着考场，目光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