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5-26 20:57:29

纷纷跟琴高碰杯。一轮下来，琴高立刻进入状态。拥军一旁观察，比较满意琴高的表现。所谓“装睡之人唤不醒”，琴高倒不是愚顽到底之人。拥军师从父亲，自小就知道曾国藩的名言：是英雄就得培养羽翼。读书时结拜过八位兄弟：学习尖子，体育健将，班长和校园歌星，网罗学校的风云人物。工作后身边迅速汇聚大量的有志之士，天天呼朋唤友，召集酒局，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是他的座上客。琴高因缘际会进入他的视线，在他庞大的关系网中算不上什么角色，但是琴高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象女人的素面一览无余。这年头，找一个良善老实，办事认真的人，象在熊市中选一支好股票一样困难，琴高这样的人，自然有他的利用价值，况且现在他想做一个运管所的大宣传，所以琴高今晚能够幸运地忝陪末座。这也是拥军的故意安排。他初中时就未雨绸缪，志存高远，跟从父亲学习权谋之术，深谙驭人之道，越是重视的人越要显得毫不在意，越是要人帮忙越要显得随便，这种似乎是不经意的冷落和轻视让琴高忐忑不已，整个晚上都在酝酿勇气，这时候酒意上涌，告了个罪去卫生间，方便后洗手时，琴高对着镜子中那张红通通的脸心说：“兄弟，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得改变。”出门见拥军站在那里，不禁满脸惊奇。拥军半真半假地笑着说：“怎么样？怕你喝多。这一座都是酒精考验的高，只有你需要保护。”琴高搂着拥军，笑着说：“感动，感！如果你还能够再帮我一个小忙，我就更加感动了。”拥军问：“你尽管说。”两人往外走，琴高把联系业务的事说了。

拥军回到座位，对着座位对面一位衣冠楚楚的眼镜说：“汤哥，你们医院做没做网站？支持一下郑主任的业务。”权术书上写的是：拒绝才能带来权威。按照拥军的手段，就算真要帮琴高，也要弄得一波三折，象小说家描写的爱情。但是看琴高刚才夸张的表现，显然已经被这个广告业务折磨得够，计算之下，与其继续发挥自己的残忍不如显示自己仁慈和豪爽更能收服琴高这个老实人。汤哥推推眼镜，笑眯眯地说：“你老弟安排，那就办。”拥军举杯，对琴高说：“老郑，来，我们一起敬汤哥一杯。”赵总大声说：“买码，买码。”四人举杯。

日期：2011-05-27 04:04:15

酒局结束，一群人摇晃着出门，握手道别。琴高大叫：“让列宁同志先走。”殷勤地护送众人或者开车或者打车离开。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今晚还有未尽事谊，借酒装疯坚持到最后。拥军看着剩下的他们，说：“我送你吧。”琴高如愿以偿，开心地咧嘴笑说：“当然。我相信这点酒还击不倒一位交通战线的坚强同志。”两人上车，拥军促狭地笑着说：“担心你的广告业务啊？”酒桌上四人碰了那杯酒后，拥军和汤院长没有再提此事，琴高心中不能踏实，现在给叫破心事，得意洋洋地回答说：“对啊。”拥军吐了口酒气，“兄弟我一言九鼎，比上帝还管用。你明天直接到他办公室找他，绝对搞定。”琴高有些疑惑地盯着拥军，问：“那我需不需要做什么准备？比如……”拥军挥手制止了他：“什么都不用带。烟酒礼物的，这个贪官哪里会在乎。他跟歹徒和**一样，只喜欢现金。但是凭你跟他的关系，你送，他也不敢收。所以，你真想表示什么，事完了请他吃顿饭就是了。到时我来结帐。”琴高羞赧地笑：“那多不好意思。”拥军这次双手丢开方向盘，大声说：“你认真帮我弄好那个宣传就行了。咱们各司其职，勾兑关系我是专业，写文章你在行，共产主义，各取所需。”两人大笑起来。

日期：2011-05-29 02:15:09

第二天上午琴高到达公司，仔细回忆昨晚的酒局，确认自己没有记错，给拥军打电话，拥军笑他性急，象第一次做新郎的人。拥军把汤院长的电话告诉琴高，让他直接跟他联系。“没事，他一个小院长，敢不卖我这大所长的面子。”拥军半真半假地笑着说。琴高给汤院长打电话，汤院长说了一声你好就不再说话，琴高结巴着解释自己是谁，半晌电话那边才哦了一声，继续沉默。琴高心慌，揣摩对方什么意思，甚至不敢担保对方还在听电话，若是平时，早已断然挂掉，但此时刻深知关系重大，人格（Personality）不是性格（Character），厚着脸皮请求拜访。过了好一会，汤院长才说他今天上午很忙，只有某个时间到某个时间之间才能够见面。仿佛英联邦的御用大律师，时间贵如黄金，不仅要提前预约，而且谈话收费精确到秒。琴高计算一下，留给自己只有七分钟，还不如中学生的课间休息，赶紧答应，挂了电话，只觉自己渺小不堪。

琴高提高几分钟到达康复医院，计算时间准时到院长办公室，忐忑着敲门。汤院长亲自开门，笑眯眯地跟琴高握手，拉他坐下，倒水，恢复昨晚酒桌上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弄得琴高真发楞。汤院长打了电话，一个秀气的中年女士过来，汤院长介绍说是办公室徐主任，由她具体跟他签订合约。琴高跟着徐主任去她的办公室，心中惶惑不已。汤院长既没有询问琴高的具体业务，也没有向徐主任做什么具体指示，甚至一个合约中最重要的金额大小都没有问，联想到昨晚拥军也是这样，似乎这是一切权力人物的风范，正象梅杰在他的个人自传中说：首相不是售票员，用不着会心算。徐主任简单看了一下合作协议，点头说：“我去请汤院签下字。”几分钟后回来，脸上带着淡漠的表情，象是从琴高在大厅走廊碰见的那些外科医生脸上复印来的。琴高提心吊胆，生怕生变。徐主任把一份协议放在桌上，一份递给琴高，说：“那就这样。你们把网页做出来，给我打个电话，我看一下，再让财务给你们打款。”琴高看协议上的签名，象怀素和尚的狂草，又象风水先生画的符咒，想到汤院长的职业，应该用医生开出的处方去做比喻更加恰当一些。此时琴高心中充满难言的快乐，象死而复生的战士一样兴奋激动，无暇评品汤院的书法，只觉那几个墨字比读书时得的红字奖状还要入眼。站起来连说几个谢谢，差点弯腰鞠躬，醒悟过来徐主任也不过是办事员，用不着对她行此君臣大礼。

日期：2011-05-29 18:12:18

走出医院大门，琴高蹦跳着摇头晃脑，初春的暖阳恰到好处，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心中的快乐象沸水式翻腾，这一笔压迫了自己十来天的业务竟是如此简单解决，大有不用献身竟遇到好导演的幸运与幸福。掏出电话打给拥军，拥军哈哈大笑，告诉他不用这么严重，举手之劳而已。琴高叹了口气，这句毫无心机的话让他真实地体会到现实，体会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快乐的心里泛起小小的哀伤，象平整的纸出现一条折痕。琴高正要挂电话，拥军突然换了语气说：“老郑，我有个想法。我看你现在这个工作就是个鸡肋。拿的是买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白丨粉丨的心。要不，你也别在那里瞎折腾了，来帮我如何？我马上要成立一个房产开发公司。”琴高啊了一声。拥军说：“你过来当总经理。薪水……算了，先不谈这个，至少配得上你一个房产公司老总吧。还有其它福利，我再给你配了车，如何？”琴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喃喃说：“我……哪行。”拥军哼一声：“你天天纠缠这些蝇头小利，一个月拿的钱还不够我一吃顿饭，哪年哪月才能够买房买车？才能够结婚生子？老郑，我理解你，你有你的理想和原则，但是，你那些东西，很多都不太切合实际。老郑，不是做兄弟的今天替你拉了一个业务就可以摆谱说教，我只是想咱们既然有缘，一起做点事。男子汉大丈夫，不为五鼎食，便为五鼎烹。总不想老死于蓬蒿之间吧！老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说得不错吧。”拥军这一连串的话象机关枪扫射，全部击中琴高的心，他想起朱颖，想起晴川，想起父亲、许小姐和卢小姐，狠狠地吐了口气，真诚地说：“好的，我考虑一下。无论如何，范哥，我都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