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6-19 00:46:44

接着好几天，琴高情绪低落，一个人倒霉，如同一个人放了臭屁，“遮得住响遮不住味儿”，况且琴高连味也没想遮，他的失意明白写在脸上，同事们看他的眼光无不带上明白的可怜。谣言和战败天生一对，本来这副总谁也不知道跟琴高有什么事，琴高自动冒头认领这份伤心，公司立刻衍生好多版本的幕后故事，卢小姐一天下午当面问琴高，琴高羞愧难当，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有幸且不幸成为故事主角，心中恨级，蒲柏（Pope）有言：人皆犯错，你能原谅别人，你就是圣人（To err is human,to forgive,divine）。琴高现在不想做圣人，只想当凶手。他原谅他们，那么谁来原谅他呢？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拥军，想起拥军对他说过的话，对他的许诺。公司已无前途，领导就象智障一样难以沟通，取得共鸣，正如花瓶是用来观察花朵凋零，办公室是人的坟墓。琴高一颗心开始在西天和高老庄之间摇摆起来。他一直是一个保守，内敛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对于自己的欲望都象丨乳丨沟一样深藏不露，但是现在，看来有些错误，他这种风格不太受人欢迎，需要改变。日本有句谚语：别和有钱人吵架。法国有句谚语：你要是不被狗咬就永远跑在狗的后面。似乎殊途同归地说服他投身到伟大的赚钱事业中去。琴高认真地想，他没有成为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现在应该努力成为第二部分，拥军给他指明一条金光大道，这个机会象末班车和一个漂亮女孩子那样不可错过。固然，他还是对商人抱有成见，就象统治者多半是恶棍，士兵多半是傻瓜一样，商人多半是奸诈之徒，但是，成王败冠，隋炀帝对家里人的干过的事情，唐太宗大体上都干过，将来他赚到足够的钱了，大可以有样学样，请人发新闻写自传拍电影，黑社会漂白暴发户追认家谱这种事谁做不来？且慢！琴高叹了口气。总经理虽好，却如蜘蛛侠一般，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天上不仅掉馅饼，有时候更会掉陷阱。拥军可不是个循规蹈矩，安份守已的人。他自己也说了，要做一些违心的事。琴高继续失落了一阵，又重鼓勇气，顾影自怜，扪心自问，如他这样一个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有镣铐”，又何必胶柱鼓瑟，杞人忧天呢？

日期：2011-06-21 03:25:58

下周一上班，公司电梯门口的布告栏贴着通知，下午开会。琴高扫了一眼，漫不关心。就象那些深度套牢的股民已经不再对公司公告感兴趣。下午，姜明广热情洋溢的动员后，规定公司每位员工至少必须认领十件好汉药酒。这个季节是白酒淡季，好汉沦落成难民，酒厂用这些酒抵偿广告费，姜明广借力打力，击鼓传花，用来预支这个月的部分薪水。他慷慨大度地宣布，员工可以按最低折扣拿货，多多益善，推销出去的利润全部归个人所有，公司绝不分成。这算是公司给大家的福利。This is the last one。琴高彻底崩溃。他无法理解姜明广到底是在做一个网络公司还是销售员培训基地。广告已经勉为其难，酒就完全离谱。这种低档酒他绝对无法向拥军开口，难道要自己一家一家去向那些小餐馆大排档的老板厚颜推销？琴高感觉自己的心像一条秋天的道路，还未来得及扫干净，又被干枯的树叶覆盖。姜明广的花样就象魔术师变戏法，刚刚抖出一只鱼缸，现在又抓出一只兔子，没完没了。或者象炒得正热的淫照风暴，刚刚叹为观止，又爆出还有续集，折磨无穷无尽。会议结束，琴高满脸笑容地看着怨言纷纷的同事们，非常想喝酒庆祝一下。陶诗人不在QQ上，电话打过去，陶诗人在资县文化下乡，晚上赶不过来。琴高失望之极，想到拥军，叹了口气。

第二天下午，琴高无精打采地正在论坛上闲逛，寻思等会跟陶诗人打电话，不行就约晴川，突然之间，座位震动起来，跟着整个房间都在摇晃。“地震！”琴高跳起来，整个办公室炸开了锅，眼前一切左右摆动，琴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冲到门口，楼梯间满是惊慌的人群，琴高冲几个傻站在电梯口的人叫道：“走楼梯，不要电梯。”这句话引来了一个人呼叫：“鱼摆摆，救我。”琴高回头，卢小姐站在人群外挤不进来，花容惨淡。琴高冲过去，拉着她，狠命挤，终于嵌进楼梯间往下奔跑的人流。卢小姐惨叫一声：“我的鞋。”身子一歪，琴高不及思索，伸手把卢小姐揽在怀中，这时候有些回过神来，满心恐惧，只在心中叫道：“再给我一分钟吧！再给我一分钟。”只怕这楼下一秒钟坍塌，双腿打颤，机械地踩着楼梯，完人不受大脑支配。到达楼底拖着卢小姐冲出大厅奔到广场中央，琴高放下卢小姐，还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安全。“我的鞋……我的包，我的手机……”卢小姐在旁边嘤嘤哭泣，一只脚光着，剩下的一只鞋也没了高跟。琴高厌恶地看她一眼，醒悟卢小姐并非真的担心包和手机，不过是象走了夜路的孩子发泄情绪，表情柔和下来安慰说：“命更重要。丢了也无所谓。也没丢，都在办公室。”卢小姐哽咽说：“鱼摆……只有你拉我……”琴高吐了口气，想到父亲，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也丢在楼上，转眼四顾，都是脸色如土的人，广场对面倒是有几个公用电话，但父亲白天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