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6-07 20:43:43
第五十章 女皇的最后时光(4)
一进殿门,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迈过门槛的瞬间,张说迅速扫视了一下殿内的人物:武曌横眉怒目,武显等人一脸严肃,张昌宗和张易之俊秀的脸上则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反应最大的当属魏元忠。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证人”,他几乎用一种失望而又略带恐惧的声音喊道:“张说,你也要和张昌宗一起陷害魏元忠吗?!”
张说立定,同样大声地呵斥道:“魏元忠你身为宰相,怎么说话也像巷子里的小人物一样毫无水准?”
张昌宗一旁催促道:“别说废话,赶快告诉皇上,魏元忠都说了什么?”
张说从容不迫地奏报道:“陛下请看,当着陛下的面,张昌宗都这么逼迫微臣,可以想象他在宫外是怎样一种气焰!站在这大殿之上,又面对太子、相王和诸位重臣,臣不敢说谎,臣并没有听到魏元忠说谋反的话,是张昌宗逼我来作伪证的!”
日期:2010-06-07 20:46:08
听到这话,张昌宗和张易之大为吃惊,但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大叫:“张说和魏元忠一起谋反,狼狈为奸!”
武曌也为这太过戏剧性的场景而感到意外,她厉声说道:“卿等慢慢说来。”
张说正视二张:“你说我和魏元忠谋反,有何证据?”
张昌宗得意地哼了一声:“禀皇上,张说曾说魏元忠是伊尹、周公。伊尹当初放逐做君王的太甲,周公代理天子之位——这还不是谋反?”
张说几乎要笑出声来了:“陛下,张昌宗兄弟实乃卑鄙小人,又不学无术,他们只听过一点伊尹、周公故事的皮毛,却根本不知道伊尹和周公是怎样之人,做过怎样之事。”
张昌宗怒了:“少废话!你就说你有没有说过?”
“说过。”
“那你就是和魏元忠一同谋逆!”
日期:2010-06-07 21:06:28
“陛下,当初魏元忠被拜为宰相,臣和同僚一起去他家祝贺。魏元忠提到自己没有大功而蒙皇上厚恩,心中惭愧,担心不能胜任。而我则告诉他,你身负伊尹和周公之重任,理当心怀天下,如今一个三品官职有什么可惭愧的?”
张氏兄弟气的简直要跳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宰相之职没什么了不起,莫非你想篡位?”
日期:2010-06-07 21:39:25
而如果说真话或许要被 灭 族。但皇天后土,共鉴我心,只怕天理不容,魏元忠屈死之后阴 魂 不 散,所以臣不敢冤枉他。”一席话痛快淋漓地揭露了二张的真实面目,丝毫不留情面,使他们如坐针毡,更是无力反驳。一旁观战的武显、武旦等人显然对案件实情早已心中有数,只是碍于女皇的面子,不便开口。
既然无人能说,武曌只能亲自上阵:“张说真乃反复小人!理当和魏元忠一并关押,待审明实情后再行处置!”
日期:2010-06-07 21:42:59
于是张说也失去了自由,但他只是被关押,并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之后张说数次接受讯问。而他的回答却始终如一。
从常理来推断,一个人多次忤逆皇帝及其宠臣的意思,公开给他(她)们难堪,自然是要大祸临头的。但张说是个例外。
由此可见,此事应该并非如文字记载般简单。
单从武曌的反应来看,听到张昌宗的诬告后她勃然大怒,逮捕魏元忠,显得对张氏兄弟无比信赖,言听计从。但她并不糊涂,否则魏元忠和张说早已丧命。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病中的女皇心情本就不好,张昌宗的诬告又正好击中自己的心事,出离愤怒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暴怒之下魏元忠就成了炮灰。
然而多年的政治生涯和人生阅历还是很快让她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听信了一面之词,可能导致好人蒙冤。所以她决定公开审理此案,而不是假手酷吏。此次无论如何,她要自己看到事实的真相。
张说和张昌宗的当庭辩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孰是孰非。可武曌为什么还要怒斥张说“反复无常”,将他也一并下狱呢?
因为她得给二张面子,给他们台阶下,至少不能让他们在儿子和朝臣们面前丢脸。至于后来的再次审问,我更倾向于是女皇对张说的考验,因为这种时候更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德和信念。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认为我是出于个人对武曌的好感而为她辩护。坦率的说,我个人对武曌并无好恶,只是对她的人生路颇为好奇。之所以写下上面的文字,还因为我还关注到了事态的后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