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也是啊!穿个破套鞋,里面塞稻草!哎哟!冰天雪地,特别是融雪时候,有太阳也是冷冰冰的。我站在学校的屋檐下,不敢动弹。脚趾头痛,都要冻脱了。龇牙咧嘴的看别的小孩打雪仗。他们穿的严实。我看那雪地里的光,蓝莹莹的,有毒。”
“嗬嗬,再苦也没得山里人苦。”
商静挪了挪屁股,埋着头看蚂蚁,靠近了沙烟。
沙烟看到她肉肉的脖子,似乎起了浅浅的圈圈,林荫渐渐收敛,四周的黑暗,越发显出那一弯月白。那看不清的沟壑之下,又会是什么光景呢?还有她那挂大辫子,粗黑粗黑的,解开了,在夜色里会发光么?
“吃过饭,我们帮你去批卷子吧!我们也过把做老师的瘾!”
他们推了单车和“闻眼镜”一家告了辞,就和商静去了学校。那学校连个围墙都没有,用混合土打的操坪里,一个孤零零的篮球架子歪在那里,柱头是根废弃的水泥电线杆子。前后两幢平房,一长一短,像简陋的笔划戳在地头。
教室窗户都没玻璃的,风洞吹发出拍打窗棂的啪啪声。鸦雀无声的几间教室在蟋蟀的鸣叫里沉沉睡了。沙烟感觉脚下没一脚实在的路走。高高低低,坑坑洼洼,还得避开两旁村民晒的谷草。校园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商静说山里已经停电半个月了,都习惯了点煤油灯盏。
商静走前面,沙烟紧跟其后,再就是马子强。亦步亦趋摸索到了宿舍兼办公区。商静点亮了灯盏,放在一张破书桌上。四壁空空,只能看见三个人高大的影子,像是黑暗的军机处。书桌上摆着一堆试卷。都是脏兮兮的、看不清楚的油印试卷。纸张差得可以当草纸使唤。沙烟和马子强装模作样学老师批卷子打分。点水笔在红墨水里浸一下,刷刷批上勾和叉,然后墨水的香气弥漫上来,煞是好闻。
灯盏不是很亮,煤油气味萦绕童年的记忆。他们两个屏声静气学了会老师。开玩笑说一辈子就在这里窝着,和煤油灯盏为伴也是不错的。商老师倒了两杯茶来。开水不滚,叶片子都没泡发。
沙烟说:“要是下一场雨,在滴答滴答的屋檐下,在这万籁无言的静夜里,写诗倒是美事呢!”
“我就是怕你抒情呢!一抒情就不得清白!”马子强嬉笑着。批卷子的手都沾满了红墨水。他嫌弃自己画的那个“0”不够圆,不够修长,不够满,不够潇洒,照商老师的示范也画不准。
沙烟批了一阵,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便把分给自己的那摞扔给马子强,“你接着批啊!商老师,我们去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吧。”
商老师抬头看了沙烟一眼,拿了钥匙,又亮了一盏灯,手护着跨门槛出去。沙烟拍了马子强肩膀一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便扭头跟了去。
商静房间在宿舍的最里边,穿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商静怕沙烟看不见路,就伴着他走。沿走廊的窗户没一点亮光,像黑洞洞张开的嘴巴,应和那些静夜的虫鸣。沙烟问:“人呢?”
“总共才三个老师。一般都不住学校的,农忙搞双抢呢。”
“噢,你平素也不睡这里么?”
“我没那个胆呢。这里只是白天午午睡。”商静的辫子不知啥时候散开了,泛出肥皂香气,飘在满是草屑子的走廊里。灯盏映出她的身影。一个夸张的黑暗。一张线条粗糙的剪纸。她的身材被拉长,飘在光影弥漫的墙壁上。
“看什么看啊?来,接住灯盏,我好开门。”商静把灯盏递给沙烟,动作明显亲昵,好像是递给家里人。或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商静房间不大,地砖铺得也不平整。有几块砖豁着嘴戳在房中间,格外不顺眼。煤油灯盏似乎油不多了,灯芯一颤一颤的,火焰起抖。一张书桌一张床一把椅子就是房间的摆设。看得出房主是不大住的。整个房间给人临时的、马上要搬走的感觉。商静要沙烟坐了唯一的一把椅子。自己坐床沿上。她还刚落座,想了想还是起身把开着的房门关上,把插销插好。咔哒。“还是关严实点,我怕鬼呢。”
商静走到沙烟身边,打了一个噤,并不坐下,“好安静啊。”
沙烟没说话,也没看她。面前这盏灯的形状,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有着烟黑有些烫手的玻璃灯罩,里面是豆粒大的火焰。调整旋钮,也使整个房间的忽明忽暗。圆鼓鼓的玻璃肚子,里面是黄灿灿的煤油。可以看见浸泡在油里的灯芯,结着红白相间的花纹。再往下就是陡然苗条起来的灯座,其实是镶嵌的花朵的玻璃长裙,泻在那里,安静的,也是温馨的。沙烟狠狠地吸了口气。眼里朦胧如起雾。再看商静的一头黑发,遮挡了半个脸,五官都模糊不清。但听得到呼吸的动静。沙烟探出的手没有落空,被商静抓住。沙烟想站起身抱她,不料她使劲一拖,自己猝不及防,压了上去,两人就一同摔倒在床上。
沙烟对女性身体其实是畏惧的。从郁沁身上不断败退,他给自己下了个不正常的结论:他的尘根是见不得人的,是不行的,是无能的。谈恋爱不能不涉及身体的通道。行不通的痛苦无以名状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沮丧,他痛恨自己的软弱,他对身体的摩擦和不得而入的疼痛感到惊慌。但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解决。而解决之道无疑就是重复这种痛苦,期待身体在不断的实验中出现奇迹。
也许是嗅觉,他觉得乡村女教师似乎无可凭借。她自惭形秽,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一个从属的位置。他认定她不会抗拒任何来自他的指令。抚摸的由表及里,她的手始终在对等、同步实现对他身体的探求。他粗略地、象征性地吻了她,似乎只是为了取得一个身体的通行证。她似乎也不奢求他能有更多的爱的表示。乡村的小学校的夜晚。暑气蒸腾之后山风清凉的夜晚。鼻尖上微微的汗意的夜晚。适合衣衫凌乱的夜晚。他们用身体的语言默默交流着。
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碰面。他们相互并不看对方的眼睛。
他的手很生涩地解开了商老师的胸罩。肥厚的、有着钢丝衬底的胸罩非常令人不快。他粗暴地扯脱掉,露出可怜的扁平的可以称之为丨乳丨房的两坨肉来。堪称郁沁丨乳丨房的袖珍版。商老师没有让他过多停留在胸前,而是抓了他的手贴在柔软的腹部,那里有肥厚的脂肪,因其年轻而显得结实和肉感。沙烟骗起身,手在她裤带上方游走,手指有意无意往里试探。每一次试探她都缩起肚腹,产生一条清凉的通道,等他深入。
沙烟在犹豫。自己的尘根不感兴趣还是丧失了能力呢?他觉得身下有些湿,但没有什么力道传上来。他担心商静会看到这一幕。他的男性尊严,他的优势地位,他的权力,都将因无能为力而土崩瓦解。那几块起翘的砖下面如果有地洞,将是他落荒而逃的去处。
他感觉商静不停地在扭动两胯,把他的视线吸引到下半身。她的屁股丰厚、肥腻多汁。她不是处丨女丨,也就丧失矜持的权力。沙烟掰开商静的大腿的时候,她是无力的。厚实白净的大腿,在煤油灯盏明黄的光影下,涂抹上了象牙的贵重的色彩。沙烟有些羞涩了。他不敢细看。对女性大腿的肥硕几近崇拜。是征服还是臣服,这是一个必须立刻回答的问题。他兴奋了,感召到一个男人最原始的力量。
商静知道他要什么。她提前配合了他的动作,几乎熟练地、顺利地引导他进入了体内。这也是沙烟第一次成功进入女性的身体。
商静嘴巴咬着头发,喉咙里似是叹息,似是吞咽困难,咕嘟咕嘟的。身子拱起来似乎要脱开,羞于接纳。沙烟则被交媾的实现吓呆了!这是真的么?身下似是而非的感觉,好像那东西的确不见了!又仿佛开始委琐不前!那玩意儿是他的么?他无比紧张、害怕、焦虑、犹豫……门外是不是有人在咳嗽在偷看呢?马子强不会等不及寻过来吧?这身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既成事实又该如何办?他觉得自己应该退却!但身体的刺激又不肯答应他!他被自己电了一下,谈不上快感,还没几下动作,就已早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