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打头就是：春天到了，燕子飞回来了！外婆家和燕子是连在一起的，和春天也是连在一起的。外婆过世后，我去挂山，还特意地去看望老屋。那堂屋里的物什，那堆起来的柴禾。蛛网结满了窗户，燕子早就不知去向。看来燕子也是跟人的，堂屋里一点人气也没有了，再好的巢也被燕子放弃。也许，对于燕子来说，在人们期许的目光中飞翔，才是它们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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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领完压岁钱，换了不少炮子，堂屋里就乌烟瘴气起来，到处是劈啪的鞭炮声。大人们都忙着杀猪过年，被孩子们闹也丝毫不责怪。杀猪时，开水烧得暴滚，猪在栏圈里吼得厉害，大人们穿套鞋，腿上蹭着猪毛，挽起袖子露出冻红的胳膊，刮的刮毛、剖的剖肚、理的理肠，动作麻利得很，整个堂屋里热气腾腾。

我最欢喜看他们吹猪蹄。猪杀死后，就在它的蹄子上开个口，然后，由气足的壮小伙鼓红脸使劲吹气，直到那猪膨胀起来。吹的时候，另外一人拿棒槌敲打猪身，使气均匀分布开来。杀猪那天，我们都会美美地吃一顿新鲜猪肉，喝上一碗热辣辣的心肺汤。心肺汤在以前还是街头叫卖的美味，现在的人们早就不屑吃了。

三十夜里一到点灯，孩子们就结伴而去，打着灯笼送恭喜，回家的时候，新衣服都弄得脏兮兮的，饼干糖果积满一口袋，算细点吃可以吃上半个月才完。每年除夕都是要大人们呵斥睡觉。一次，几个外孙在一个床上打耍架，扑扑几下，就把蚊帐捅出几个窟窿眼。大人们咬着牙不光火，至多威胁道：顽皮遢，过完年叫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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