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电话里告诉eva,我找到了lisa的这个消息。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确定是她吗?”她实在怕又错一次。
“是的。Lisa现在是一家化妆品商店的导购小姐,在这之前,她一直在飞碟打工。”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过分的安静就像是一个黑洞,透过电话把我周遭的一切都给吸了进去。
“喂!”我疑心线路出了故障。
但不是。
Eva用力吸了一口气,问:“她长得什么样?”
“很漂亮,非常漂亮。”
“还有呢?”
我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毕竟eva迟早是会见到她的。“年轻,单纯,热情。”lisa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快乐起来的女孩子,就像一盏灯,足以点亮旁人的晦暗。
Eva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里多少有些苦涩:“我丈夫的眼光一向很高。”
我告诉她,lisa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找她。
“是的,我们始终是要见面的。”eva徐徐地说道,“你来安排吧,jean,到时候告诉我时间和地点。”
“好,”我说,“我会帮你们找一个安静些的地方。”
“我希望你也能在场。”eva的这一句话到叫我有些意外。
“这不合适吧,我只是个旁人。”我说的是事实。
Eva轻笑:“你早就不是了。”过了一会儿,她把声音放得很低,我拿电话紧贴着耳朵才听清。她说:“当然,我不能强迫你做什么,只是,你在那里我会比较安心。”
而我,又还能怎么拒绝呢?
我找的那家咖啡馆靠近lisa上班所在的商场。下午三点。客人最少的时间。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附了所有嘈杂。只有电台里的蓝调,演奏得恰到好处。我提早了十分钟赶到那里,而lisa很准时,时针和分针形成一个九十度的角时,她出现在了门口。
我点了黑咖啡,她要一杯摩卡,还有巧克力蛋糕。
“我喜欢吃甜食,”她不好意思地把一包又一包的糖包拆开,倒进滚烫的咖啡里,“虽然怕胖,可我还是忍不住。”
“你还是很苗条啊。”我说着。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我故意将话题转移到了她的感情状况。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她说。
“你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
“真的呢。”她胸无城府地笑着,“我之前有一个男朋友的,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可最近他一直都没联系我,我想,也许他已经回到妻子身边了。”她喝一口那甜腻的咖啡,“刚开始我是有些难过,但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我还是挺过来了。”
她说着这一些,用的是一种像在复述自己早餐吃的是什么的寻常语气。我有些惊讶于她的坦白以及坦荡:“你知道对方已经结婚了?”
Lisa一笑:“我们是在飞碟认识的,我给他端酒,他很绅士,成熟又有风度,我看到他的优点的同时自然也看到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之后,他常常来酒吧找我,再后来,他会约我去其他地方,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有没有结婚,并不会让他的魅力打折扣。”
我还是忍不住摇头:“他背叛了他的妻子,我不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
Lisa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对她和那个男人的非议:“是的,他对自己的妻子不忠,但那是他的事,我从没向他提过为了我一定得离婚之类的无理要求,我只知道,我和他相互吸引,那么,在感觉还存在的这段时间里,不妨保持一段不错的关系,就这样而已。”
我没有资格品评任何人的人生观正确与否,我只知道自己和lisa不会有什么共鸣而已:“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真的爱这个男人,是吗?”
“不,”她见我仍不明白,便笑着索性解释得更坦白:“我爱他。但我不会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这么说吧,我爱这个男人,但我知道他并不是我最后的归宿。”她把勺子里的蛋糕送进口中,脸上享受的表情表示她对这食物非常满意。然后,她继续说道,“对这份感情我没有太多的期待,所以,当他不再联络我时,我也没有伤心欲绝,更没有过多纠缠。”她停顿了一下,像在品尝蛋糕的滋味,又像是在品尝内心的细节,“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他先要结束,这才是最令我不好受的地方吧。”
我望着桌子对面她漂亮的脸庞,我曾以为她很单纯,事实上,她比我、甚至比eva更精于世故,当然,她并不是故意要伤害别人,她只是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了,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怎么体恤旁人的感受。
蛋糕吃完了,咖啡桌旁依然只有我们两个人。Lisa不由得问:“你那位朋友怎么还没到?她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呢?”她忐忑的、充满疑虑地笑着。笑容不怎么自然,可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美。
我看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足足半小时了,可eva还未出现,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她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究竟为何迟迟不到?
日期:2009-09-29 12:00:02
15 医治
我走到咖啡馆外,拨下了eva的手机号码。可电话被转到了语音信箱。我只得又打去诊所找她,前台的那位小姐告诉我,eva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出门了。
正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时,手机铃声响起,eva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她语气焦灼,身后一片乱糟糟的人声。
她说:“我在市中心医院。”
“你怎么了?”我问,接着便看到有路人对我侧目,原来情急之下不由得提高了说话的分贝。
Eva忙解释:“别担心,我没事。”原来她刚出门就接到一个病人的电话,胃出血,情况危急。于是她只得赶去病人的家里,做了紧急处理后又送他去了市中心医院。
我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还会过来吗?”
她带着歉意:“我一会儿还得进手术室,今天恐怕得失约了。”
我说没关系,收了电话后把这个消息重复说给lisa。她比我更失望,但也只得无奈离开,将谜底揭晓的日子往后推一天。
离开咖啡馆,我应该回住处才对,可是,想去医院看一看eva的念头像是春雨后的柳条尖芽,悄无声息地从心灵的枝头冒了出来。是的,我渴望看到她在医院里的模样——总觉得医院才是医生最好的战场,私人诊所也许条件更优渥,但那一方舞台未免太小了一些,失去了本该有的精彩。
念头起了便化做行动。当我赶到医院后,一番打听,原来eva已经进了手术室。我便在走廊上等她,有护士过来,以为我是病人的亲属,宽慰我不要担心。
我也不辨驳,只微笑说声好。
两个多小时后,病人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虚弱的脸色明明白白写着他是如何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又过了一会儿,eva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带着浅紫色的手术帽,蓝色的袍子半开着,一边走一边在表格上写着什么。长时间的手术令她疲惫,但从她步子的节奏中揣测,手术的结果应该很不错。
一抬头,她终于看到了我,不由愣了愣:“啊,怎么你会在这里?”
我告诉她,我一直想要看一看她在医院的样子。如果可以,更希望能看到手术室里的她是如何的挥洒自如。
Eva笑一笑:“如果你不是医生或护士,还是别在手术室里见到我的好。”
我只是假设:“如果哪一天,我真的需要手术,我希望主刀医生是你。”
她看着我,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恐怕不好。”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