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是非常喜欢她、感激她的。论家庭条件，我们家肯定不如她家好——一个农村的孩子，染上了这样的污点，人家都不嫌弃你，还能怎么样呢？我知道父母是这样想的。我也明白这一点，我也非常感激她，可是，在经历了之前的耻辱之后，我们中间已经有了一道沟壑：我的自卑。这道坎，让我能够看见她，却又难以逾越，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毫无隔阂，亲密无间。

1990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父母仍然在学校忙碌，姐姐在小学代课，我负担起了家里的大部分农活。播种、育秧、插秧、施肥、扯草、收割……稻田里的所有程序我都经历了一遍，另外还有菜地、旱田、猪、牛……空余的时间我就看书，看能找到的一切书，我就像一个陀螺不知疲倦地旋转着，不让自己有停下的时候，直到困得无法睁眼，一上床就呼呼大睡。

和P一直保持着通信，继续着彼此的鼓励和甜蜜。想见她，却又怕见到她，羞于见到她。很长一段时间后，思念终于占了上风。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我步行15里路，来到了那个熟悉却又让我揪心的小镇。

因为下着雨，我又不敢大声，敲了半天门P都没醒。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想起她的窗前有一棵大树，于是绕到后面爬了上去，把她吓得够呛……

激情过后，虽然P刻意回避，在这栋楼、在这个镇上发生的一切还是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明白，我和P永远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不是因为她不好，而是因为我不能。在她高尚的身上，折射出的却是我耻辱而痛苦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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