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脊东边面向怒江的这面,一改西侧的肃杀,全是茂密葱茏的植被,连古道边的山头上都遍生着松林。不幸的是,这山脊的东边竟然也是那样的易守难攻,所不同的,这些山头像钳子一样夹紧着那条唯一的古道,而且宽阔平坦的山顶那么适合修建容纳大量部队的永备工事。命运弄人,西边适合少量兵马绝地坚守的地形我们一弹未发、拱手相让。占了东边的日本人一刻没闲着,把我们偌大的高黎贡山变成了人家的要塞。小时候看领袖们的著作,扉页上必有一句经典口号: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那时候真以为走遍天下,穷人都是一伙的,所谓“亲不亲,阶级分。”直到几十年后看着滇西土地上密如蛛网的作战坑道才明白,这些来自日本北九州的矿工兄弟根本没拿咱们当一桌上的穷哥们,中国人不论贫富根本都是菜。
在这处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海拔最高的战场上,荒凉了六十年的战壕竟然还有大半个人深,从战壕里生出的松树都有钢盔那么粗了。站在那片纵横交错的工事群中,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历史,哪个位置是炮阵地,哪里架着机枪,战壕里涌动着饥肠辘辘而仍拼死抵抗的日本伤兵。被风卷着疾走的云像滚动的硝烟从战场上?过,一阵紧似一阵,山上奇冷,这个地方就叫北风坡。
沿着战壕沿伸的方向往东走,俯视山头下面,山谷变成好大一片平地,细细的无数小溪流清澈地在碧绿的草间流淌,夏天的时候,那片草地上会开满成千上万的花。这样坦陈于防守阵地前的平坝,军事术语叫开阔地,对于进攻者这是必经的火海之途。当年的中国远征军就是从这里对包括我站脚的好几座山头发起攻击。而防守者居高临下,用几处交叉的弹雨扫射向那片躲无可躲的宽谷。那地毯一样美丽的花圃里,如果卧满战死的军人,是什么景象呵。那片草地三面,都是据守垭口的山坡,坡上密布着缠人腿脚的刺藤,和过膝而又无法提供庇护的灌木,那些灌木丛中至今可见隐藏其中的单兵掩体。向上举步维艰,打不上去往下跑,百分之百被地藤绊倒,等着狙杀的子丨弹丨来取命。我试着从山头上顺着并不太陡的山坡走下来,但每走几步都会被鞋带般的藤蔓绊住,那细细的藤条比鞋带结实多了,根本扯不断。就是这些细藤,有谁说得清替日本阎王拴走了多少中国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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