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溪并不是常快乐的,他也有哭的时候。高三上学期,香娣穿着一身鲜艳的红上妆,带着几个咸鸭蛋、几小兜红枣核桃榛子之类的零食来看雨溪。这些东西对雨溪无疑是极有诱惑力的奢侈东西,但我们并没把目光落在吃食上,而是落在如花吐蕊般艳丽的香娣身上。她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也正处在花季,就应该这样美丽的打扮自己!看着看着,身边某同学突然冒了句——嗨,看这傻妞身上穿的,那不是咱班若荷的衣服嘛?我扭头看了一眼,发话的是班里的‘高干’子弟周超,他父亲是县畜牧局的副职。若荷是法院某院长家的千金,因父辈关系,他们常一起联系,自认是正规队伍,是很瞧不上我们农村这帮打游击的二秆子的!眼看着雨溪的脸红涨起来,我忙制止道:别瞎说,一样的衣服有的是!“我哪里是瞎说,你看右胳膊那里的墨水点,还是我不小心蹭上去的呢!”捂着脸保持了片刻沉默后,雨溪终于憋不住了,冲着周超大喊了句:你少、少搭理、搭理我们!见此情景,有同学识趣地跑到教室外,接过香娣手中的东西,并迅速将她支走。“我搭理你,你也配?偷不说,能吃上点馒头就能乐JB半天的档次,来来,你来给我提提鞋,看看老子要你不?”周超高扬起脸,满脸的不屑和鄙夷!眼见无法收场,若荷站了起来,说那衣服确实是我的,但因为脏了,在上星期就被我丢在了垃圾堆里!雨溪这时抬起埋在书桌上的头,感激地看了眼若荷,深吸了一口长气,用袖子擦了下腮帮子上的泪后,哽咽着说:知道大家对我有误解,今天借这个机会我也来次澄清。我嘴笨,和大家沟通少,这也是大家误解我的一个原因,这些错儿在我,和大家无关;今天我也不怕丢人了,索性都说出来。不错,我来自非常贫困的大山,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穷。我来咱们这里,是借了七家亲戚的钱才来的,我们初中老师和咱校长是师范同学,见我学习上进,硬推荐我上这儿来,说这里教学条件好;但在这里我想问大家一句,你们知道真正的穷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不?我家就三间石头房,六亩半梯田,种的是玉米,还是靠天收,而且一年只一季,在我的印象里,从生下来就没吃过饱饭,一天只两顿,棒子面窝头吃剩下后还吊在梁上,怕我们弟兄分不均。长这么大我没看过电视,村里有几户想凑钱买一台,但条件不允许,因为村里根本就没通过电,我很少能吃上白面,只有过年时节才有机会尝尝。而我现在打工的这个姐姐,每个星期必须回去,因为,她要从家里带窝头吃!馒头比窝头贵,我姐很孝顺,挣的钱还要帮家里还债,她不落忍多花一分钱;我父亲在我们本地一家石灰厂背石头。待遇还算可以,白面馒头管饱!就为这白面馒头管饱,就为吃顿饱饭,我五十多岁的老父亲就去这种黑矿厂打工了!每月一百八十多块钱,工作16个小时,那是在用自己宝贵的身体换廉价的食物啊!说到这里,雨溪已激动得说不下去了,我用手碰了他下,雨溪不为所动,继续道“说我吃点馒头就能乐上半天我承认,我乐是因为我还能悠闲地学习着吃上白面,而我爹娘,拼着自己的老命才能换顿饱饭;还有,这馒头我也不敢吃饱,一顿只敢吃俩,就想着省下馒头让姐姐带回去,为的是让我母亲也能换换口味,吃点面食;而我姐、我姐呢,我都不敢去想她过得是怎样的一种日子!我心疼我姐,想让她吃好穿好,可我一个穷学生又没能力,只能课余时间转转垃圾场,拾点别人不要的东西来打扮下我苦命的姐姐,可就这样,还被你们误解成偷!是,我穷,我傻,可我绝不干偷窃的事!穷怎么了?穷就该死啊?我们穷人也有脸面,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今天非要把我们穷人的脸撕得这么鲜血淋漓呢?说完这话,雨溪又趴在课桌上,号啕大哭起来!此时课堂上的同学一片静默,只有雨溪的哭声悲愤的回响着。周超已全然没了高干子弟的气势,在我们无声的怒视中,他扭身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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