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策渐渐逼近惜梦，冷冷地道：“看来你还懂得女德名节！既然如此，那么本皇子今日就让你变成本皇子真正的皇子妃！”说毕几步便行至惜梦身前，伸手便要抱住她身体。惜梦忙将丝帕一搁，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刃，直指豪策的胸口，颤声道：“二皇子若再靠近妾身一步，妾身就……”

“你的那把尖刀，本皇子又不是没有挨过！再挨一次也无妨……”

豪策的眼中已然泻出欲火，飞速伸出左手扳开惜梦持刀的右手，另一只手便向惜梦的腰部探去。惜梦脸色苍白，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铮然道：“豪策，你若再碰我一下，你休想化解身上的毒！”

这句话居然将豪策即将触到惜梦腰肢的手逼了回去。

同房花烛那晚，惜梦含在口中趁豪策不妨逼他吞入的一颗药丸，正是西南用毒名教——百花教用的一种剧毒。如果一年内，不能按时服用解药的话，那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豪策愤恨地瞪着眼前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人，松开手，终于扭头离开。惜梦方才急得两颊绯红，此刻不由地舒了口气，将噙在眼角的两颗泪又忍了回去。除了宸姐姐，谁都不可以碰自己，谁都不可以……

“楚惜梦，本皇子会耐心地等着看你将来后悔莫及的样子！”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豪策丢下这一句。

天地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可以容忍自己妻子的背叛，特别是妻子钟情的是另一个女人……

第七话 幽谷百合

深院花草重，一枝独娉婷。娇姿月中舞，怡香入夏风……

十年前，武林中的大事之一便是江湖第一快鞭凌掌门凌独风过世，凌门由其独子凌威海继任。凌独风行侠仗义，名扬江湖，凌门快鞭亦在武林中广得赞誉。凌独风出殡的那天，不少武林名人不请自来。

西域名剑沈氏夫妇与凌独风素来相交最密，因此也带着徒弟“付龙栖凤”以及“归雪洄霜”前来悼念。

一个月后，武林另一件大事便是沈名剑因病仙逝。

又过了两个月，武林十大惨案之一发生——公孙归雪杀害了师母、同门师兄妹及新任掌门凌威海，上天山重开幽雪宫，禁止一切男子入内……

沈栖凤与苏檀玉策马一行往梁州拜访凌夫人。行了一天的路，当晚二人便在一家客栈要了两间房进食休息。

次日正午赶到梁州城，二人寻了一家酒楼，在二楼临窗旁的桌子旁坐下，点了几个菜。栖凤和檀玉聊起往事，悔恨道：“可惜当日我受师父之命，去江南办事，不然我与大哥二人定不会容许二师姊作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苏檀玉挟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嚼尽咽下，转视窗外，微微一笑道：“不止沈二哥你……当日谁曾料想公孙姊姊会作出如此残忍之事。不过，既然事已过去十年了，沈二哥莫非还想着找公孙姊姊复仇么？”

栖凤呷了口酒，沉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和大哥从小父母双亡，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被师父师娘好心收养，又随了他们姓沈，他们便如同我们二人的亲生父母一样！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檀玉见栖凤声音铮然，略有些动怒，也不再提这件事。

过了一会，栖凤情绪缓解，又问檀玉道：“凌威海与凌夫人不是有个女儿么？为何不培养她继承掌门一职，而让凌威海的一个表侄接替？”

苏檀玉柔柔一笑，似在追忆往事，过了许久，才娓娓道来：“十年前，我也如此问过凌夫人，但是凌夫人却让我来继位，并告诉我说……其实，我是凌独风的私生女。这也是为何，凌独风当初收我为徒的原因。”

栖凤大吃一惊，只听檀玉依然柔声道：“凌独……师父家门不兴，旁支虽然子孙兴旺，况且我当时年岁尚小，武功城府都不及他人。凌夫人才重新决定，让凌独风弟弟的嫡孙接任凌门。”

栖凤抿了一口酒，有些迟疑地道：“竟然还有这种事，可惜我倒没有听说，武林中似也无人知晓。”

檀玉冷笑道：“这个自然，师父一代侠客，岂能为此事败坏名声？况且他人已仙逝，无论他生前做了什么错事……也已无关紧要。因此，我习成武之后便离开了凌门，在江湖上乱闯……”

栖凤颔首道：“原来如此……只是我听说凌夫人不许她女儿学习武艺，这却又为何？”

檀玉倒了杯酒，一口饮尽道：“凌夫人为人善良，但性格孤僻，她为凌姑娘取名无仇，就是不许她为父亲报仇。凌夫人将无仇送去宋神医那里学医，济世救人，也是要让她忘却仇恨，心中仅存善念！”

栖凤感叹道：“凌夫人如此心善，实在是令人佩服！只是在下却做不到。”

檀玉展眉一笑，不再多言。

二人离开酒楼后，来到凌无仇行医的药房。凌家家私殷厚，因此开这间药房只是为了济世救贫，分文不取。故许多粗布衣衫的贫家人纷纷来此问病抓药。

正在店里招呼客人的伙计，见了苏檀玉，忙过来笑道：“檀姑姑，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家小姐？”

檀玉微笑道：“好一段时间没来了……凌儿呢？”

那个伙计道：“檀姑姑来得不巧，我们家小姐今日进山里采草药去了，大概不会来了。不如檀姑姑先去‘百合谷’等等，日落之前，小姐定会回去！”

檀玉回头望了望栖凤，笑吟吟地拱手道：“也好，那么我先告辞了！”

二人出了药房，檀玉正要上马，却被栖凤叫住道：“我听说凌夫人丧夫之后从不肯见外姓男子。若我去只怕对夫人不敬！不如我先找个地方休息，待檀妹拜访过凌夫人之后再一道回去？”

檀玉朗声大笑道：“沈二哥事还真多！凌夫人确实不见客，但凌儿又不计较这些，况且沈二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再说沈二哥是去请凌儿为沈大哥治病，如果不亲自前去，反而会让人误以为沈二哥诚意不够！”

百合谷处于梁州南郊一隐青山之中。栖凤随着檀玉牵马曲曲折折地绕过山谷清涧，雅雅一片如雪般冰清玉洁的百合花印入眼帘。凌夫人丧夫之后，便隐居于此，种植百合。五六月正是百合盛放的时节，四周青山如黛，溪水潺潺，更衬得百合娇嫩洁白。满山花开，沁幽的芳香扑鼻而来，引人入胜。

栖凤不由赞叹道：“这地方果然雅致！”转头见檀玉叫住马，不再前行，不解道：“檀妹此举何意？”

檀玉抿嘴笑道：“我们二人来求凌儿，又不是求凌夫人，不需要进去打扰夫人清修，就在此等凌儿回来吧！”

天色渐暗，谷口面西，霞光绯色如血，渗入峡谷，染得百合花泛着粉色。一个身量尚小的霞服女子背着一只竹筐自谷口小径走来。女子面容沉静柔和，肌肤白若皓雪，细密的碎发覆在额前。见到檀玉不由一惊，屏息柔声道：“檀姑姑！”

檀玉忙怜爱地为凌无仇擦了擦汗，道：“凌儿辛苦了！檀姑姑今日来，是想求凌儿一件事！”

沈栖凤与苏檀玉带着凌无仇三人骑马出了梁州，赶夜路往长安去。凌无仇不是习武之人，夜色渐凉，马上颠簸，很快身体便有些不适。苏檀玉见了忙喝住马，向沈栖凤道：“沈二哥，凌儿累了。不如我们还是先歇过今晚，明晨再赶路吧！”

栖凤虽然心急，但虑及无仇的身体，答应道：“也好，只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露宿一宿，凌儿能受得了么？”

凌无仇闻言忙道：“沈叔叔，檀姑姑你们不用担心凌儿了，我不碍事！”

苏檀玉已然翻身下马，拉住凌无仇的马道：“不行，凌儿还是下来休息吧！你今日上山采药，想必已经疲惫不堪了，若还让你陪我们赶夜路，万一你累病了，檀姑姑怎么和你母亲交代？今晚就委屈你在野外住一宿了。”

凌无仇微微一笑，依言下马。沈栖凤找来一堆干柴树枝升起火来，依靠在一棵大树旁养神。苏檀玉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围在凌无仇身上，自己警惕地望着四周。见无异状，正欲闭目养神，忽然铃地一声，一枚针从右耳旁划过，刺进身后的树上。苏檀玉睁眼一扫，只见那根冰晶针微微地泛着些寒气，针尾系着一个小铃铛。

栖凤已经睁开眼，警惕地看着苏檀玉，似在问是否有敌人来攻。

苏檀玉眉头一展，笑道：“沈二哥不用担心，是檀妹的一个朋友来拜访！檀妹这就去会见此人，沈二哥好好照看凌儿！”说毕起身向林子的深处赶去。

“苏女侠！”一个黑衣人坐在一棵树上，微笑地看着苏檀玉。

“果然是水暗使！”苏檀玉笑道，“清涧如今行事为何鬼鬼祟祟的？前些日子我拜托你的那件事，可有结果了？”

黑衣人纵身从树上跃下，稳稳地落在苏檀玉的面前，分明是一个女子。此人正是御令使者柳慕雪手下的五行暗使之一的水暗使——清涧，亦是苏檀玉所言的朝廷朋友。

“檀玉姐说笑了，”清涧淡然道，“并非清妹行事鬼祟，而是有人想单独见你一人，此人正是为了你上次托付我的事情而来。”

苏檀玉笑道：“哦，此人是谁？现在何处？”

忽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在下柳慕雪，见过苏女侠！”

苏檀玉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蓝服女子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脸上虽笑着，心中却大为震撼，此女子出现在自己身后，自己方才却全然无知，此人轻功内力之深可见一斑。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御令使者——柳慕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