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0-02 14:17:53

第十六章 这是一种孤独

醒来后的陈叔，显然有些精神不济，喊了一声卫国之后，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放在陈卫国肩膀上的手也有些颤抖。

陈卫国赶紧的擦了把脸，然后双手握住陈叔的手，轻声说到：“爸，啥也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啊。”

陈叔望着陈卫国，眼神明显的有些激动起来，这是他盼望多少年却一直盼不到的话啊？没想到到了自己病重时，这个小儿子却主动到了自己面前，认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难道这是梦吗？陈叔有些不敢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小儿子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真真切切的握着自己的手！望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伤痛与担心......

他心里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当爸的，陈叔的眼神柔和了起来，也轻轻的回握住了陈卫国的手。

“爸，你再睡会儿吧，我今天就在这呆着，你醒了我就陪着你......”陈卫国的语气非常的轻柔，却掩饰不住当中的哽咽之声。

可是陈叔听了却非常安心，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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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以后，陈叔安稳的睡着了，陈卫国轻轻把陈叔握着自己的手放好，然后给陈叔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陈妈和陈姐还在等着了，而陈卫国的哥哥有事先回去了。

看见陈卫国出来，陈妈马上走过去，捏住了陈卫国的手臂，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卫国打断了。

“妈，没事啊，我爸刚才还醒了，看我在挺高兴的，我跟他说了，这段日子我都一直陪着他。妈，你就别担心太多了。”

陈妈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陈卫国，近些年他们父子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她又不是不清楚，这次怎么就？

刚还想问些什么，陈姐却上来拉住了陈妈，轻声说到：“妈，就别多问什么了，卫国既然这么说了，还不好吗？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老爷子其实有多想卫国。”

一听陈姐这样说，陈妈眼睛一下就红了，却再也没多问什么，被陈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了。

“姐...”陈卫国轻声的喊到。

“恩？”

“爸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在哪里，我想去问一下。”

“哦，我带你去吧。”陈姐爽快的答应到，可她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开口说到：“卫国，不管啥情况，你可..你可别情绪太冲动啊。”

陈卫国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毕竟‘黑帮’老大这个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且普通老百姓又怎么能了解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而不是随时都是要‘斗勇斗狠’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恶霸！

望着自己姐姐担心的眼神，陈卫国并没有多争辩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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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现在只剩下陈卫国和那个主治医生，因为陈卫国示意要和他单独谈谈。

“医生，你直说吧，我爸这病还有没有希望？”陈卫国的语气很平静。

医生想了一下说到：“心脏病这种病呢，死亡率还是比较高的，何况患者那么大的年纪......”

“医生，我就只想听一个直接的结果，你不需要绕什么弯子。”陈卫国打断了医生的话，而语气却明显有些冷了起来，连带着眼神也跟着变了。

长期的黑帮上位者的生活，连陈卫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的气质，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压力。

何况刚才在‘关心则乱’的情况下，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医生明显愣住了，木然的张了张口，却不敢把结果说出来。

陈卫国意识到自己太急了，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一支烟，诚恳的说到：“医生，对不起，我也只是太担心我爸了，你别担心什么，直接告诉我结果就行了。没事的。”

“哎....”医生叹了口气，觉得也没啥好隐瞒的，就直说到：“病人这个病很多年了，这次发作的特别严重。要想取得比较大的治疗效果，只能依靠手术。可如果要手术的话，坦白的告诉你吧，病人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死在手术台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九十！”

一听这话，陈卫国的眉角不自觉的跳了跳，拿烟的手也颤抖了一下。他感觉一股无法言说的伤心，就像一只大手，瞬间就拽紧了他的心脏！！

他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而医生就在这沉默之下，忐忑不安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陈卫国才勉强压制住这股情绪，强制冷静的说到：“医生，如果用最好的药，从别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钱都不是问题，那......”

医生有些不忍心，可还是摇了摇头。

陈卫国想起了当年猴儿那么重的伤，去了北京之后也是治好了的，又赶紧问到：“那，去北京，去上海呢？哪怕出国呢？有没有希望，医生？”

陈卫国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再次的问到。

医生想了想，然后斟酌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对陈卫国说到：“恐怕那样也希望不大，首先，病人受不了这样的奔波。就算把这个问题放一边，最主要的恐怕是病人这个年纪了，我想是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敢冒风险给病人手术的。”

陈卫国愣了，充满希望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茫然间，陈卫国狠狠吸了几口烟，又被狠狠呛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被呛红了。

紧紧的咬了牙，陈卫国放在桌下的手狠狠的握成了拳，修剪的干干净净的指甲却也刺的他手心生疼。

忍住这无法形容的伤心，陈卫国声音有些颤抖的问到：“那，我爸还有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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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年城市的夜，已经开始灯红酒绿，分外的热闹了。

可开着车行驶在夜色中的陈卫国，却开始感觉到一股刻骨铭心的孤独！！

那个看着自己，陪着自己，哺育着自己长大的男人就要离开了，可自己却无法挽留，而中间偏偏还流逝了整整十年的光阴。

是的，是孤独，他就要离自己而去，剩下自己一个。不管自己是不是大哥，是不是有钱。

那个男人曾在自己心中，是自己依靠的天啊！

哪怕直到现在，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也藏着这种感觉。

那个男人是自己爸爸啊！

天塌了，那就剩下自己面对所有的一切，已经再没资格有那种想法，我爸爸还在!那是一种茫然的孤独！

一手握着方向盘，陈卫国一手抹着泪，脚下的油门越踩越紧！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街道，陈卫国一个紧急刹车停了下来，趴在方向盘上，像一个几岁的小男孩那样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