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貌取人,猎奇而已也。”那具石雕似乎从来不知笑为何物。
韩安面红耳赤,第一次无言以对了。
此后与韩非交往,韩安执礼甚恭,从来不以太子之身骄人。时日渐久,闭门谢客终日笔耕的韩非,对这个谦恭求教的太子不再冷面相对,话也渐渐说得多了一些。几次叙谈,韩安终于清楚了韩非的来路去径:兰陵离学之后,韩非已在天下游历数年,回韩而离群索居,只为要给天下写出一部大书。
“非兄之书,精要何在?”
“谋国之正道,法治之大成。”
“既执谋国之道,敢请非兄先为韩国一谋。”
“韩非为天下设谋,一国之谋小矣!”
“祖国不谋,安谋天下?”
那一次,韩非良久无言,凌厉的目光牢牢钉住了年青的韩安。此后,韩安可以踏进韩非的书房了,后来又能与韩非做长夜谈了。韩安坦诚地叙说了自己对天下大势的种种想法,也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了父王谋臣班底的“谋秦救韩”之国策,期望韩非能够成为父王的得力谋士,成为力挽狂澜的功臣。不料,每逢此类话题,韩非便陡然变成冷峻的石雕,只铿锵一句:“术以存国,未尝闻也!”便不屑对答了。
韩安不为所动,仍常常登门,涓涓溪流般盘桓渗透着韩非。韩安坚信,韩非纵然不为父王设谋,也必能在将来为自己设谋。但为君王,若无真正的良臣,是难以挽狂澜于既倒的。韩非乃王族公子,不可能叛逆韩国,也不可能始终不为韩国存亡谋划。身具大才而根基不能漂移,此韩非之能为韩国大用也。唯其如此,笃信奇谋的韩安要锲而不舍地使韩非成为同心救韩的肱股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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