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个月以前,假若有谁说他不久后就会升任副团长、带领本团的一个营参加明天公母山地区的收复战斗,刘宗魁准会认为他是痴人说梦。早在三年前的夏天,他的第一份转业报告就打上去了,好歹熬到去年元月,终于得到了批准,从此他被列入编余,等待军地两方为他确定好具体的接收单位。只是由于故乡那个县负责军转工作的部门作风拖拉,他直到去年12月底还投有走成,妻子徐春兰偏于此时病人膏盲住进了地区肿瘤医院。接到电报后他请假回去照顾妻子,部队却在下个月接到了执行作战任务的命令。本是简编团的C 团要重新扩充为满编团,已确定转业的战斗骨干一律不准再走。消息传到刘宗魁耳朵里,军丨党丨委关于他担任C 团副团长的命令已经下了。‘如同许多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一样,。刘宗魁虽然已有了15年军龄,仍旧不能说是个彻底的军人。他们哪怕少小离家,远涉万里,几十年不见故乡,故乡仍会清晰地留存在他们的心底,成为他们精神世界里最重要最有活力的风景;那是一种铭心刻骨的记忆,最具腐蚀力的时光对它也无可奈何。对于刘宗魁来说,故乡就是永远留在记忆屏幕上的一棵高大的钻天杨,一孔烟熏火燎的土窑洞,一座太行山区的偏僻的小村子,村子甚至穷到三孔窑洞里只有两口铁锅的程度。小时候除了自家窑洞前那棵钻天杨,他在村前村后的沟沟坎坎看到的全是清一色的土黄。稍大一点他开始读书,才明白那是一种极端贫困的颜色。他一直认为,自己先是对这棵大杨树,后来又对徐家垴的徐春兰无来由地生出痛心彻骨的眷恋,皆是童年时期故乡给予他的绿色太少的缘故。徐春兰是他小学到初中的同学,无非是在长达九年的同窗生涯中有了些默默的好感,彼此并没有说过多余的话,但仅此就使渐渐长大的他对她暗暗怀有了温情和幻想。毕业那年他如愿以偿地参了军,军装是绿色的,让小伙子有了胆量去找他心中的朱丽叶,并于一个风雪弥漫的黄昏在村外荒凉的黄土垴上私订了终身。起初女方家庭不同意这门亲事,因为刘家也像她家一样穷得只有一张三条腿的方桌两口盛粮食的矮缸,外加一孔熏得焦黑的土窑。徐春兰自己也无可无不可的,刘宗魁带着遗憾坐上火车,走进了祖国南部边陲的军营,看到了满山遍野莽莽苍苍的森林,越发痛切地意识到故乡是多么缺少绿意,包括徐春兰在内的家乡人活得多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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