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继善嬉笑之间容光焕发,对袁枚道:“我在广里读过范时捷寄来你的《秋水》篇。嗯……‘映河汉而万象皆虚,望远山而寒山不起’令人心折啊,直可和《膝王阁序》‘落霞孤骛’前后辉映——我已给纪晓岚写信,荐你赴‘博学鸿儒科’,像你这样少壮的人选可是凤毛麟角哟!”刘墉原不知父亲传唤有什么要紧事,坐着寻思,此刻也被逗起兴来,问道:“上次在庄亲王府会文,有位老先生文章里有‘国马’、‘公马’两词,不知是什么意思,想问问纪公来着,出京匆忙没来得及。不知能否见教?”
“‘国马’‘公马’出自《国语》,韦昭作注。”袁枚诚挚地说道,“至于当作何解,枚不敢妄自揣猜。”
“能知道二马出处,我也就知足了。”刘墉满意地点点头,“何必一定要知确解!”
尹继善因荐袁枚博学鸿儒科,也想考问一下他的古学,在旁问道:“国马公马之外,尚有‘父马’,你知道么?”
“知道。‘父马’出自《史记·平淮书》。”
“能对出来吗?”
“可以对‘母牛’。”
“出典呢?”
“‘母牛’出自《易经·说卦传》。”
尹继善喜动颜色,说道:“好!你这位博学鸿儒我没有白推荐——你们两位读过他的《铜鼓赋》么?我觉得序文写得比正文还见颜色——”因款款而诵,声如琅玉按节清吟:
盖闻宝以德兴,玉磐收之建武;物因人至,龙泉佩自张华。况夫鸡娄名文,密须神器,虽陶镕于丹灶,已藏迹于青洪。铜鼓者,汉伏波征交趾之所铸,而武侯擒孟获之所遗也。然而代远年湮。星移物换,商山宛在,谁能复听鸣钟?泗水依然,不复再擎古鼎。此皆神灵呵护,必待传人;而亦德政薰蒸,始邀瑞物。大中丞金老先生三江沐德,百粤铭仁。福云随银翁俱青,甘雨共金船并紫。于是耕夫前获,渔父复收……目览手披,丹砂璀璨;心移神注,紫蔼辉煌。因思雀篆鸡碑,久费书生探访;何幸《聊苍》《洞历》,忽为文士观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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