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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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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7-9-6 14:03:37

【二六三】皇上舅哥惹不得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天汉二年(壬午,公元前九九年)

初,李广有孙陵,为侍中,善骑射,爱人下士。帝以为有广之风,拜骑都尉,使将丹杨、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及贰师击匈奴,上诏陵,欲使为贰师将辎重,陵叩头自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奇材剑客也,力扼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到兰干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向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无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路博德将兵半道迎陵军。博德亦羞为陵后距,奏言:“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愿留陵至春俱出。”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德上书,乃诏博德引兵击匈奴于西河。诏陵以九月发,出遮虏障,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亡所见,还,抵受降城休士。陵于是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营,举图所过山川地形,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步乐召见,道陵将率得士死力,上甚悦,拜步乐为郎。

……

陵败处去塞百馀里,边塞以闻。上欲陵死战;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群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蘖其短,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蹂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斗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弮,冒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陷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为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

久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强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馀军得脱者。

——《资治通鉴》卷二十一 汉纪十三

上帝让谁灭亡,就让谁疯狂。皇帝让舅哥成功,就让李陵做搬运工。

贰师将军李广利先生征大宛勉强成功,成功得勉强,虽然封侯了,但是赢得不够服众。好在当时国家用兵的机会多,将军立功机会也就多。这一次,汉武帝让舅哥李将军再出击匈奴,好像不是为了解救苏武同学,要在现在,解救被扣压的外交官绝对是发动战争的最好理由,那个时候,汉匈长期处在战争状态,打打和和,所以出兵也用不着找什么理由。舅哥李将军挂帅,还有一位背点的李将军,也就是名将之后李陵,被调来押解粮草。

这就和传说中的中国乒乓球队的情况有些相似,教练喜欢的,打主力,不喜欢的,水平就算高一些,到了金牌和荣誉面前,也得让,甚至干脆让你当陪练。当年湘军攻打太平军老巢天京时,也是这样的格局,曾国藩安排自己的弟弟做曾国荃做攻城主力,这扑灭太平天国的首功就跑不了。当时,包围天京的各路人马都心照不宣,都得让着曾家老九,因为他哥曾大帅太牛逼了,太有面面了。战场上虽然是血肉横飞,但是轮不到你飞的时候,你还没有资格(准确的说是你的部下去飞),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也不是总有机会。

李陵对押解粮草没有兴趣,他肚子里憋着火呢,三代的火。李家三代和皇上的舅哥过不去,或者说“既生李何生舅”,就是这么命苦,就是这么背点。

后来的事就不详细说了,李陵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提出要率领五千步兵进攻匈奴,给自己压指标,还不要费用,这样的经理人老板想不喜欢也困难。我往坏处想皇上:刘皇上当时一听李陵的方案,心里一盘算,五千步兵?就是全部翘了,损失也不大,李陵这小子又这么蝎虎,说不定能重演一次《奇袭白虎团》。要知道,当时一个骑兵要用五六匹马随队保障,五千步兵,对于皇上来说,真的省大发了。

李陵为了证明自己,把自己和部下逼绝路上了。所以,不能憋着邪火做事,不能和自己的小命较劲。

李陵最后兵败降敌,至于他当时是真降还是假降,只有上帝才知道。司马迁非要说他也知道,李陵同志是假装投降。李陵带五千步兵和匈奴主力打了照面,最后力战不敌,假装投降,以待来日,这个结论如果下了,那么,贰师将军带着汉军骑兵主力,兜一圈回来,连只兔子都打着,怎么办?

皇上觉得舅哥窝囊,自己窝火,这个叫司马迁的史官又在这里利口嚣嚣,也是一股子邪火冒出来:“把那个噪音制造者拉出去,让他悄声!”

司马迁以为自己说的对,所以声音特响亮。问题是你对了,皇上就错了,皇上能错吗?肯定不能,结果还是你错,你错了怎么办?砍头。不想让砍?那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通融一下,就砍你的下头。

司马迁被执行了腐刑,也叫宫刑。宫刑和后来把正常人阉割成太监好像还有差别,宫刑只是把男性的睾丸去掉,而太监则是连外生殖器都割掉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种带有污辱性的刑罚。

司马迁不意数言获罪,身心摧残。他的痛苦流露于文字的能有万一?

“故祸莫憯于欲利,悲莫痛于伤心,行莫丑于辱先,而诟莫大于宫刑。刑余之人,无所比数,非一世也,所从来远矣。”

“李陵既生降,隤其家声,而仆又佴之蚕室,重为天下观笑。悲夫!悲夫!”

“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书之功,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为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树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棰楚受辱,其次剔毛发,婴金铁受辱,其次毁肌肤,断支体受辱,最下腐刑极矣。传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节不可不勉励也。”

…………

以上均引自司马迁《报任安书》,现在中学语文课本也“与时俱进”,这篇文章是不是已经被删除了?我不知道这篇文章还能不能在课堂里诵读?这是一篇能让中国孩子深刻的文字。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透露了一个情节,就是他被判定有罪以后,本来可以用金钱赎罪,但是“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交游莫救,左右亲近不为一言。”所以,只有接受最残酷的处罚。这件事,因为是当事人的陈述,自然不容怀疑。但是,司马迁的罪是“沮贰师”、“为李陵游说”,本质是指责皇帝的错误。这个罪该如何量刑,在那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规则标准,全看皇帝哥哥的喜怒程度。如果皇帝要你死,拿金山一座也赎不了,否则韩信等人早就拿钱买命了,皇帝要劁掉你,让你悄声,恐怕拿出钱来也是没用的。皇帝是认准司马迁没钱同时又没有人敢错钱给他,才故意增加了一个选项逗司马迁玩玩:

刘彻:A:拿钱,B:接受手术。你选择哪一个?

司马迁:沉吟半晌。B吧。

刘彻:各位观众,司马迁同学选择接受手术。(盯着再问一句)确定?

司马迁:确……定!

刘彻的特写镜头:一脸坏笑!

日期:2007-9-11 22:24:40

发一篇911过后不久写的两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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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速度问题

金庸常用“疾逾奔马”形容他笔下的轻功高手。《倚天屠龙记》里的蝠王韦一笑,《射雕英雄传》里的裘千尺,还有老玩童周伯通,都是长跑高手。武侠世界也有fair play,大侠们凑在一起也不是动不动就开打,大伙闲来无事,长途奔袭,“疾逾奔马”般地跑一跑,考较一番内力,也能分出高下。

马的速度是工业革命前人类能够享受的最高速度了。翻开《古汉语辞典》或《辞源》之类的工具书,你会发现以“马”作偏旁的字特别多。形容马颜色的词一大堆,形容马公母老幼的又有好多。语言学家早已发现,爱斯基摩人关于鱼的词汇量极大,同样,古代的中国人关于马的词汇量也富丽可瞻。古代名士“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与今日成功人士驾驶欧洲名车携美女到VIP俱乐部厮混之心情亦或仿佛。用“金戈铁甲,气吞万里如虎”形容一把美国大兵的B2或F117亦不为过。

速度给人带来的刺激和娱悦不亚于或仅次饮食男女及金钱权力之类。汉武帝刘彻先生做了皇帝,有权有了一切,金钱美女酒池肉林,什么都不缺,就是一门心思想搞到大宛良马,满足速度感,于是劳师远征,兴兵黩武,影响人民奔小康。要在今天,问题简单了,弄点美元买架和布什一样的空军一号,要不来架苏27,普京驾驶苏27到西伯利亚拉选票,说起来真是意气风发之致!

衣食住行是小老百姓的基本需求,古往今来,虽有变化,大体形态依然:衣蔽体、食果腹、住不过一张床,唯有出行,因为工业革命,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变化就太大了。《冯驩客孟尝君》中的高级人才冯先生,要求的待遇的是“食有鱼,出有车”。到今天,鱼还是那条鱼来,车却不是那辆车了。速度给人民带来了幸福生活,也带来一些麻烦,郝海东以百米十一二秒的速度被铲倒,草地上打个滚,多半还能站起来继续为冲出亚洲而奋斗。人的自身速度,也许就是上帝给人制订的安全极限,大概也就是36km/h(以10m/秒计)。超过这个速度,人和鸡蛋没有什么区别,交警和航空安全部门的档案全都可以拿来为我的这一观点作证。

孔子说五十知天命,我不到四十也感觉到了天道有常。美国人很牛B,自己巡航导弹战略飞机码下一大堆,又要搞NMD,广告语是防范无赖国家的导弹,没想到人家使用的是让“五洲四海共聚一堂”的波音飞机。强权把弱势逼得走投无路,了无生趣,生不如死,视死如归,到了民不畏死,奈何以航母战斧惧之的时候,他只能说:NMD,老子与日偕亡!中国人以前讲“穷寇莫追”,现在讲“综合治理”,谨供老美参考。

老人家有诗云:“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有此胸怀,天下纷乱何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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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登骑驴

2100年全世界所有媒体在评选21世纪对人类最具影响力的人物时,如按时间排序,大伙不约而同地首选本•拉登。新华社专门发稿要求统一对拉登中文的翻译,名曰“本•拉丹”,但大家茶余饭后乘电梯的时候,还叫他拉登。中国字可以望形生义,“丹”字看上去就有股子妩媚劲,有个叫宋丹丹的文艺工作者使着老鼻子劲把中国女人从十八到八十往恐怖里演,但CAI和FBI肯定不会把名字里有“丹”的同志往坏里想。台湾的女同胞即便年逾半百,说起来话来依然很嗲“我们女生……”,把长着长胡子拎着AK47的大老爷们命名为“丹”,往很嗲的女生上联想,无疑是会弱化恐怖主义分子的强悍形象的。

布什把航空母舰往波斯湾一码,如塔里班本拉登者流,要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惊恐程度较之萨达姆老兄,那是差得老远了。布什的老爹同样也是把航空母舰往哪儿一码,据说萨达姆便不住五星级总统官邸,而是化装成一名卡车司机,一夜价流浪。萨达姆怕战斧式导弹,是因为他还有比这种价值约200万美元导弹值钱的东西,拉登搭利班胆量比萨兄大,是因没有坛坛罐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有坛坛罐罐的,怕美国三分到七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最强大的,往往留有致命的软肋。中国人哲学是中庸,对人对事大都作如是观,万物相生相克,如果有一个玩艺谁都拿他没办法,这叫没有天理。小时候玩斗兽棋,大象最厉害,通吃狮虎豹,偏偏有个谁都吃的老鼠能收拾大象。天下大局亦不过如此,战国七雄,三国演义,两国冷战,虽然纷挠,但合乎大道。天下或定于一尊,或定于一霸,不懂一张一弛,麻烦就来了。布什来中国,没去北京是一个损失,倘若他去了,咱派一名熟读中国历史又会说English的导游,把他导到北京城外的怀柔县,讲讲怀柔政策,以小布之聪明,或许顿悟也未可知。

金庸迷都知道,《倚天屠龙记》有句话,武林中人个个晓得:“宝刀屠龙,号令群雄;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解密以后的意思是,屠龙刀中藏有建立公开武装的思想——《武穆遗书》,而倚天剑里则是个人英雄主义的精髓——《九阴真经》。策划这件的是黄蓉黄女侠,她的想法是用《武穆遗书》组织人民武装起来反对当时的外族政权,偿若汉族新皇帝篡夺胜利果实,对人民重新实行暴政,则以练过《九阴真经》的一夫之勇,用恐怖行动消灭霸权。熟悉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被逼在墙角的燕国无法组织常规的军事力量与当时强权政治集团秦国公开对阵,符合逻辑的自然选择就是派一名刺客去实行恐怖主义。

讲有没有理由,讲有没有正义,都很难说明问题。舍命一击本身具有历史的穿透力,人们对不珍惜自己生命的现象不能不多问几个为什么。“风箫箫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人们期望着弱者也活得有尊严。定义恐怖主义最重要的标志应该是是否伤及无辜平民。但反过来,伤及了平民无辜的,却不一定是恐怖主义,这里也有话语权的问题。以色列在巴勒斯坦,美英在伊拉克禁飞区,如果穿着国防军服、用飞机和坦克等现代武器故意或者偶尔不小心杀伤无辜,占主流的西方媒体没有说这是恐怖主义。美国希望他的对手用米格飞机、用T80坦克和他对仗,萨达姆把先进的T80、T72埋在沙坑里,当加农炮使用,结果白天吸热,晚上成了安装红外探测仪的阿帕奇和F14的固定靶,美国大兵吃完晚饭,架着飞机“打猎”,可怜的萨达姆遵照强者制订的规则玩游戏,基本上让人家玩死了。

拉登和美国开展了一场典型的不对称游戏,你有飞机大炮,导弹航母,对不起,我不仅没有这些玩艺,可能现在连汽车摩托都没有,在美国先进的卫星、预警飞机和地面各种雷达的监控下,任何能形成热成像的引掣和产生无线电波的设备都可能引来精确的轰炸。据报道,塔利班在美国开打前,征用了500头毛驴作为重要军需,如果不出本人所料,拉登现在正在阿富汗的丛山中,策驴扬鞭,指点江山,用阿拉伯语引吭高歌从盗版CD里学来的歌曲“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唱到“飞行”两个字,他转头对FUNS说:“为了确保我们飞行安全,请关掉手机BB机的电源,在我们整个飞行过程中,不许玩手提电脑游戏机掌中宝商务通CDVCDDVD 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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