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维奥娜，我不会再吻你了，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汤姆双手把维奥莱塔的脸颊捧住说，“我已经决定了，我铁定了要和你离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要因为对我的眼泪的感动而说这样让我心酸的话，我一如第一次见你一样是个恶人，我一如过去一样对金钱充满渴望，而我也一如你过去认为的那样满嘴谎言和欺骗。维奥娜，我很快就要走了，我要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我已经把钱挣够了，我马上就要开始自打我踏上阿达克岛开始计划的事情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维奥娜，你明天就回阿达克岛，你去了就找你父亲的律师菲尔德先生，我在离开阿达克的时候给菲尔德先生留了一封信，里面是我与你签订的那份协议，同时还有我写的一个声明，说我同意与你离婚，并放弃离婚中享有的一切权利，我告诉菲尔德先生等总统竞选结束后把信交给你。你放心吧！维奥莱塔，你很快就自由了，你再也不用被我这个恶人牵制了，你可以自由追求你的梦想和爱情了，没什么任何人能阻止你了。维奥娜——，你走吧！你今晚给了我一生都享用不尽的东西，我不后悔，我尽管没得到你的爱，但我得到了你的温存和关怀，对我这个从来没享受过爱情的男人来说，这就够了！维奥娜——，你走吧，走吧——”

“这么晚了你让我到哪里去？”维奥莱塔哭了起来，“汤姆，你让我到哪里去？我现在明白了，我一切都明白了。汤姆，我不和你离婚！我错了！汤姆，你原谅我，我不会和你离婚了，你原谅我！”

“一定要离婚——，一定要——，”汤姆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不能更改的。”

“为什么？汤姆，你不爱我吗？你是不是不爱我？”

“不，维奥娜，不是我不爱你，而是你不爱我。”

“我爱你啊！汤姆，我现在知道了，我原来是爱你的。”

“不——，维奥娜，你不爱我——”

“你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不爱你——”

“你是被我的话感动了，你是被我的眼泪感动了。我心里明白得很，你不爱我，如果我连这一点事实都看不清楚，那我就不是汤姆船长，就不是‘白令海渔夫’了。不要说傻话了，假如你但凡能让我相信你是爱我的，那我心中的对这个世界的仇恨就能化解了，可能连对我的仇人都不再憎恨了。但不能，你不能让我相信，尽管你的眼泪是那么真挚，言语是那么热烈，但我知道那仅仅是你一时的冲动。因为爱不是靠一时的疯狂和片刻的怜悯，不是听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看一部动人心扉的影片就能决定得了的。你明天回阿达克岛去，回去，然后把你的心情沉静下来，让理智重新回到你的大脑，让占据你过去生活的价值观重新回到你的躯体内，然后再谈你是否爱我。我相信，你那时会觉得你现在说的话是多么荒唐，多么可笑，也许，你会明白我不像你过去认为的那么可憎，那么邪恶，但爱我这个念头是绝对不会再次把持你的。我相信，今天晚上你对我这样的表述在你一生中只能有这么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汤姆——，你错了，我现在的眼泪就是我的全部，是我对你的爱——，我可能很容易冲动，可能很容易被感动，也可能很容易爱上一个感动我的男人。但这次我不会改变了，我发誓不会，你想让我发誓吗？汤姆，如果你要，我就在这里发誓，我维奥莱塔。蒙蒂利亚爱我的丈夫汤姆。张，永远都不改变！”

“没有用的！维奥娜，你发誓没有用的，假如你真的像你现在说的那样爱我，并永远不会改变，那么就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让时间来证明！”

“好，就用时间来证明！你来定时间，我证明给你看。”维奥莱塔两眼泪水汪汪，咬着嘴唇狠狠地说。

“你明天回阿达克岛，回去后你去找菲尔德先生，然后准备离婚文件。我一个星期后回岛上去，然后我们离婚。之后，我将离开阿达克岛，我会离开两年，三年，或者五年，在这五年中，你在每年我们结婚的那个日子中午十二点去岛上码头等我，我会在这五年的这个日子这个时间来岛上，具体是那一年的这一天我不知道。如果我来了，你在，那么一切都不言而喻，但如果你不在，那我连岸都不会上，我会掉转船头离开，从此再不回来。这就是我的时间证明，你如果同意，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汤姆，我接受，我接受你的时间证明。我会让你在那个日子见到我。我发誓，你一定会见到我，我会用热吻和拥抱来欢迎你！我会让你的船永远停靠在阿达克岛上，让你永远也无法再离开我。”

“好吧！维奥娜——，那就这样约定了。但我要说明，如果我在这五年中没有来，那你就把永远地我忘掉，因为我再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汤姆，为什么你不会来？”维奥莱塔趴在汤姆的怀里问。

“因为那时我不可能来了，因为那时我的肉体可能已经在异国他乡化为尘土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

“维奥娜，别问了。如果五年后我不能来，那也一定有人给你带来消息，让你知道我是谁，我从哪来，我最终去了哪里，我会让你知道有关我的一切。维奥娜，现在让我们休息吧！让我们像过去一样睡觉，我不碰你，你也不碰我。”

“不——，汤姆，我要在你怀里睡觉。汤姆，我要让你离开我后永远不会忘记我。”维奥莱塔说完脱光了衣服，钻到汤姆的怀中安静地躺下来，她把汤姆抱得紧紧的，整晚都不松开。

第四十七章 离心似铁

每位读者读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内心有没有心酸且悲苦的感受。也许，仅仅从某个现实生活的角度去看，很多时候人生都是在自寻烦恼。一个人仅仅在某一时刻的狂热念头很可能左右了他的一生，那些仅仅占据我们头脑百分之一时间的狂野之虫让我承受着命运中由此而来的甜蜜与心酸、幸福与苦痛。一个人的头脑中如果填充的满是旧日的回忆、平实的满足和无聊的是是非非，那永远也无法理解生命的欲望、放任的欢乐和心灵的自由。当野性的利剑刺穿胸膛，当眼泪、怜悯和同情都不再是理由，支配生命的就只有撕咬肌肉的尖牙利齿了。此时，维奥莱塔躺在汤姆的怀中就是如此，她的狂野之虫把持着她的头脑和躯体，完全丢弃了现实、信仰和善恶。她从汤姆身上感觉到那种野性，从来不曾有过的野性，这让她顷刻迷恋上这种冲破世俗甲胄的痛快淋漓。

第二天早晨，当维奥莱塔醒来后，在黑暗中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身边空荡荡的。在黑暗的房间里，她闻到烟草的气味，同时在影影绰绰中看到不远处沙发上坐着个人，那忽明忽暗的烟头发出的亮光把吸烟人的脸颊有规律地照亮。

“是汤姆吗？”维奥莱塔问。

“是——”汤姆在黑暗中神情默默地盯着维奥莱塔轻声回答道。

“你怎么起来了？现在几点？”

“八点多了，天快亮了。”

“哦——，你起来多久了？”

“两三个小时了。”

“这么久？你就一直这样坐着？”

“对！”

“你是在想心事吗？”

“是啊！”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是否真实存在过，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否不是做梦。”

“汤姆，”维奥莱塔把身体支撑起来，靠在床头得靠背上，她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挡住自己裸露的胸部，她这个动作尽管在黑暗中，但依然被汤姆看到了。

“不适应和我这样亲近对吗？”汤姆用旧日玩味的口气说。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维奥莱塔回答。

“现在已经是早晨了，你现在应该清醒了。对你来说应该一切都没有改变，对吗？”

“什么叫都没有改变，一切都改变了。汤姆，到床上来，抱着我！”

“不——，我已经把衣服全穿好了，就准备与你告别后就离开。”

“什么？汤姆，你干嘛这么着急走？你不愿意再和我像昨晚那样温存吗？你昨晚对我那样火热，抱着我像是我是你的骨肉一样，你难道忘了？”

“我不记得了！”

“汤姆，亲爱的，你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冷冰冰的？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