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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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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那个厚厚的红包真的需要一些勇气,因为它等同于我放弃洁婷开店的梦想。我确信除了向父母开口外,我已经没有任何途径再搞到一分钱。可是,我那些让父母不要再种地了,让他们好好享享清福的话还在余音绕梁。怎么能突然反过来向他们开口索求了呢?在经过痛苦的思考后,在向父母借钱和放弃开店之间,我决定选择后者。

虽然我已经放弃,但洁婷依然在坚持。洁婷这辈子给我带来的最大的改变就是,她用无数的事实向我反复证明——世间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你在成功到来之前就选择了放弃。因为10天后,洁婷凭借一己之力把我们的店开起来了。对于那11000元资金缺口,洁婷解决的方法也再次书写了一段传奇——洁婷没有和我一样继续徒劳的想着怎样去借钱,而是去找到转让给我们那家店的店主。洁婷对他说:“我也打听过,你家的转让费在这条街上算是高的了,这也是你的店这么长时间没转出去的主要原因。不过我今天来跟你谈这些不是杀你转让费的价。而是我们现在钱真的比较紧,我想了这样一个对我们都有利的方案,你看行不行,我先给你一半的钱12500,剩下的一半等我资金缓过来就给你,最迟不迟于今年年底。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在协议上注明,如果年底前我们无法缴奇转让费,你有权将店面重新收回。”

洁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觉得有点象天方夜谭。而且,这么直露的说我们现在经济紧张,也让我多少感觉很没面子。但和事情最终的经过相比,这一切似乎又都算不了什么。因为——店主同意了!

我们的小店在2001年5月18号这个吉利的日子里开张了。那天正好是星期六,一大早我的好多同事就纷纷送来了祝贺的花篮,摆了小店满满一门口。我殷勤给他们散烟,倒水,闲聊,场面很是热闹。那天同时们告辞后我也没待在店里,洁婷说你一个男孩呆在女装店里会吓跑客人。于是我就顶着大太阳跑到马路对面去抽烟,一边抽一边留心店里洁婷和女客人交谈的情况,期盼着能够成交。世界那一天没有让我过多的等待,早上10点,我们的小店终于开张了,洁婷成功地向一个漂亮的女孩销售出了一件短袖衬衫,售价80元。中午吃饭前,洁婷又买出去一件花连衣裙,售价140元。那一天洁婷一共买出俩件衬衫、一条连衣裙、一条中裤,一件抹胸,销售总额425元。

晚上回家我们盘点一天的胜利成果的时候,我和洁婷还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那就是我们原来计算的300元收支平衡其实点有些夸大。现实的状况是,服装生意的利润要远比我们想象的丰厚许多。即便是那天我们只做了400多元的营业额,扣除一切成本后依然可以盈利百元以上。这说明洁婷的这条路真的走对了。不过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因为第二天,洁婷一直忙到夜里10点都没能关上店门,直到快10点半的时候,我和洁婷才送走了最后一名客人,洁婷把卷闸门从里面拉上,从抽屉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来数,数完后,洁婷兴奋得蹦蹦跳跳的来到我的面前。把握着钞票的手一扬,说:“报告老公,小婷婷今天做了1130元营业额!”我压抑着满腔的兴奋假装严肃的说:“表现不错,戒骄戒躁,继续努力!”说完我就再也忍不住那开心的笑容了。那笑容幸福得向花儿一样在开放,那笑容温暖而又纯真,那笑容永久的定格在我年轻的记忆里。因为此后,店里的营业额在千元以上已经变成了很平常而且一点也不让人兴奋的事情,甚至在秋冬的服装销售旺季,这样的销售额反而会让人感觉有点郁闷。同样是那一沓钱,我却再也找不到同样的幸福。因此我不得不再重复一下那句已经把我嘴都说臭了的话——幸福这事与金钱压根无关!

连续的好生意不久就让我们小店里的货品显得有点空,被金钱持续刺激的我开始变得多少有点头昏。我觉得在店里每天千元的营业额和我每天100-200元的工资之间,我必须选择前者。于是在我们小店开张的第四天,我跟森总第一次提出了请个事假,森总问我什么事?我当时脑子一点弯子都没绕就实话实说:“店里没货卖了,我要和老婆去西湖市进趟货。”森总听完后没说话,甚至面部的肌肉的一动不动。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对我说:“去吧——这事就别跟别人说了。”

后来洁婷知道这事儿之后批评我“真傻。你就不会编个理由!”我反驳说: “你编啥理由人家森总也能看出来你是要进货去,都这么熟了,撒那个谎没必要,还不如就说实话呢”。7年后的今天,我开始为当年自己的作法感到羞愧了,我也承认自己是“真傻”。因为我已经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虚幻的,很多时候,一旦真实过了度,就会让人感觉到KB。

美丽的西湖市从古自今都被文人骚客们誉为人间天堂,但对于每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来说,每一次去西湖市进货都是一场人生的炼狱——晚上10点,一群做服装生意的商人挤上充满汗臭和脚臭的长途包车里,一路晃晃悠悠的到12点左右才能睡着。刚睡一个小时左右吧,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用比唱“信天游”还要强悍的嗓音高喊:“上——厕——所——了!”于是,不管你上不上厕所,你都会被骚动的人群弄醒,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当你睡的香甜的时候,凌晨3点50。车子已经到达了西湖市。司机的信天游再次响起:“别睡了!进——货——喽。”于是我和洁婷半睁着粘满眼屎的眼睛行尸走肉般的下车,找个专门开洗脸刷牙的摊子花两块钱象征性地洗把脸,再胡乱的吃几口带在身上的面包。凌晨4:30,我们就已经准时地达到了西湖市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四季红,那里已经灯火通明,无数年轻妖艳的女子如拉客般的用自己能发出的最高分贝呐喊:“老板,过来看一下吧。”然后整整7个小时内,我和洁婷拉着拖车就在这样拥挤、嘈杂而又让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里飘来荡去,一直把所有带来钱全部换成了成包的货物后,才能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往回走。回来的路上,长途车里会放一些最新电影的盗版碟片。可是我从来没看过其中的任何一部,似乎全车里也没有一个人在看,因为只要车子一开,一夜没有睡好加上已经连续7个小时的负重奔走的大家就都沉沉的睡着了。

不过我并不敢对这样的炼狱抱怨什么,因为我们知道,只有不停地重复这样的炼狱的生活,我和洁婷藏在枕头底下的人民币才会不停的变厚,等到隔着枕头我们都能感觉出它厚度时,我们就在别人惊羡的目光中把它存入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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