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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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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08-3-10 11:38:07

尽管二晔在我面前只是酒后失控,可我已感到在她健康的外表下,包裹着非正常的心理,那把剪刀,那支离破碎的胸罩,好似一颗心,锁得很封闭,让人琢磨不透.我开始想到那妹子最终选择去上海,已不是夫唱妇随那般简单了,肯定有什么让她犹豫不决中作出艰难的选择.一年的陪伺,她俩的融合度非我能及,二晔一定把她当成了最好的听众,就好似一个牧羊人,面对空旷的草原,会向身边一只温顺的羔羊倾诉内心的孤独.二晔所讲的电话趣闻,不过是这屋子一扇窗户外所发出的间断性噪音,听者丝毫没觉着轻松,反而感受出这室内无声的压抑.

身在压抑的空间,思绪也就有所错乱,我确实怀疑过自己的眼观,那晚上自己的感器是不是被四周充斥酒精给迷失了,产生了幻觉.我需要换个环境,重新梳理这一个多月的耳闻目濡,将景象放置到远离视线的焦点,才可能看得更清,想得更明.

我跟二晔请假,借口说老乡要回安徽,我给家里买点东西捎带回去.二晔答应得很痛快,还说多呆几天回来也没关系,她一个人更自在.听口气,有点厌烦我了.我问要不要高根她父亲说一声,她立刻板着脸说:他能耐再大,也遥控不了这里,别拿他唬我.

她始终称呼局长父亲为"他",这个"他"字是特定口吻下的漠然,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秘书小储在她眼里是只"看门狗",话到嘴边的讥讽,那也是带色调的.

二晔说她给小储打个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我。我赶紧谢绝,不要说一个小保姆坐上公家小车心慌,自己也不想让小储知道,未经局长同意,擅离职守.在我眼里的雇主是局长,而不是主人二晔.我坐上了进城的小区巴士,车上人不多,大都是老外,斯斯文文地坐着,不像咱中国人交头接耳的.我无心观赏窗外的春色,跟来时的感受迥然不同,我很想尽快置身到灰色围困中,将满身泥息褪去,指望在灰色背景下,眺望这里的一草一木,窥探密林里的凤巢,草丛下的暖窝,灰色下的反馈往往才显露出真实的自然.

我的到来很让胖婶和老太太意外,胖婶开口就骂我这死丫头让她心急快蹦出嗓子眼了,也不回个电话,还以为被人拐走了.说我家里来过电话,父亲有日子没见到信,很是着急.乖乖,你个250进了当官家,就像以前下放学生一样,把小麦当成韭菜了啊(家乡老话,形容人变化大,下放学生指代那个年代的知青).

我跟胖婶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的,当保姆脱开城市水凝土的重围,返回乡村时,反而容易失去应有的角色,也许保姆只能在城市喧嚣中融入角色吧.至少我在遥远的国际村里,始终没找到城市角色,二晔不像个支唤保姆的主人,把我看成伴儿,与知己相距甚远的伴儿,就好象坝堤上的裂缝在渗水,在她胸潮澎湃时,能让释放出情感余波,既松弛自己,又不会失控崩溃.

这一个多月,我迷失了在京城的角色,找不回过去的影子,窗外的青山绿水拉近了我与大自然的距离,我仿佛身在家乡,提前享受着一个村野之人一辈子难以实现的梦想:当乡村土壤里长出高楼时,那就是极乐世界了.

迷茫中的我竟也忘却了,千里之外的那片土地上只长出庄稼,也忘却了家人的牵挂.

胖婶说我离开才一个来月,看上去白胖多了,局长家的伙食一定不赖.老太太听了也问局长是哪个部门的,便说在官家要多干活少说话,人家不会亏待的,干好了,说不定将来能留在北京.胖婶听到留京,嘴巴啧啧响着,说某某不是让雇家给送到外国去了,莲子好歹也是高中生,让局长把你送进大学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在胖婶眼里,比县长大的官,那就一手遮天,能耐大了,送保姆上大学那是小菜.

我苦笑摇头,说可能干不长了,家里的信等以后再写,要是父亲再来电话,报个平安就是.

她俩自然要问原由,才一个月下来我就打起退堂鼓,是不是当官的不好伺候.我无法跟她们讲明情况,只问胖婶知不知道那妹子现在的联系地址或是电话.胖婶摇头说,她男人在上海做瓦匠,哪有什么地址电话,吃睡都在工地上.我很难想象那妹子是随丈夫在工地上做小工,不要说工钱,就那体力活只怕也吃不消,毕竟是做保姆出身,说不上城市人的细皮嫩肉,但终究不属于重活,我更难想象她跟二晔过满一年清闲生活,养尊处优之后能在工地上爬高下低地流汗.或许她在上海做起了老本行也是极有可能的,上海那么大的城市,肯定也需要保姆的.

胖婶在我们那群妹子里算是长辈,也是老保姆了,平常跟那些妹子都有些联系,我便让她打电话帮我问问,说不定有人跟那妹子有过联系.

胖婶觉得有些奇怪,我开口闭口都在那妹子的身上,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让人欺负了?

老太太也是一脸关切,说受了委屈就告诉她,不就是个局长吗?在北京官再大,也有说理的地方.

我忙说没那回事,人家对我挺好的.胖婶耐不住性子叫道:一定有什么事满着人,婶子我早就说了,那么好的人家她怎么不愿做下去,跟自己男人去上海,现在莲子知道了吧,多拿人家一分钱都烫手的.

我不想再解释下去,只叫胖婶打电话,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回去,时间有限.

胖婶拗不过我,说又要浪费老太太的电话费了,这才拿起话筒.

临近中午了,电话一拨就通,为了节省话费,胖婶开门见山,直接问那妹子的下落,没一分钟就挂掉,冲我摇摇头后继续拨下一个,这家可能不是保姆接的,胖婶用方言叫出名字后就吐吐舌头忙给挂了,接下来胖婶是在摇头中拨完了几个电话,最终也没打听到.

胖婶在厨房做饭时,老太太把我拉到身边,小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说想多了解一下情况.老太太说,那也是,多了解雇家,免得往后出差错,还是我跟你胖婶好,就两个人的饭菜,咸淡都没啥可挑剔的.

在那头,同样是两个人,为什么我品尝出咸淡之外的口味呢?我来此目的也正是想弄清楚那咸淡之外的佐料是什么?

跟老太太闲聊了几句,我进了厨房,执意让胖婶休息,自己来做菜.胖婶笑着问在官家是不是整天做大鱼大肉的,见到蔬菜手痒痒了.

我还真就手痒痒了,近似停岗一个月,手确实生分了,见到锅铲有些把持不住,就痒痒上了.

吃饭时,胖婶和老太太对盘里的菜没怎么动筷子,炒得太咸.胖婶说你进了官家怎么炒菜手艺不如以前了,盐都放不好,怎么伺候大户人家啊?看来,你个250,是新媳妇揉糯米粉,越揉越大,怕是要被打发回娘家了.

胖婶的话让我和老太太笑出声来,她所讲的新媳妇揉糯米粉,是老家的一种旧俗说法,说的是过去新上门的媳妇聪慧与否,要通过婆婆“汤圆”式考题:让新媳妇做汤团,要是往糯米粉里加上水后,一气呵成,揉得不硬不软的,搓起汤圆来不粘手,说明这媳妇聪明,将来回持家过日子;假如不停往里面加水加粉,或稀或稠的,那糯米团就变得越来越大,结果两餐也吃不完,搓起来也蔫呼呼的,这媳妇肯定是糊涂虫了,将来料不定就被男人休回娘家了.

她俩怎会想到,在那国际村里,我这保姆基本被搁置起来,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吃过午饭,我还是不死心,不是还有一家妹子没问到吗?我叫胖婶再拨一次.胖婶说要打电话你自己拨,我一听北京人说话就紧张.

我拨开胖婶挂掉的那家电话,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苍老,可能是老人家,我礼貌地称呼大爷,说找那保姆妹子.大爷客气地问我是谁.我说是她老家亲戚,这一说,大爷很快便叫来那妹子.

听到我声音,她有些意外,因为平常我跟她们之间基本没什么联系,还像是在过去读书的日子里,她们对我有些生分,总以为一个高中生,跟她们谈不到一处.客套几句后,她问我现在做的怎样,大家都知道那家是700元工钱,肯定不错吧,有机会也给她们介绍一下.

反正说的是方言,就算雇主在家,她也不隐饰.我顺着她话题,自然引出那妹子在上海的下落.她一听反倒乐了,说你算打听到了,前两天刚接到她打来电话,准备从上海来北京哩,她还特意问到你的情况,在不在她介绍的那家做,胖婶跟我们说过你的事,她听说你去了,听口气好象有点后悔,700元工钱,只怕她来北京也找不到第二家了.你算捡了个大便宜.

听到她要回北京,我反而觉得有种危机感,先前的那些疑团一下子被700元冲击得烟消云散,只要她给二晔一拨电话,旧主绝对会昭回她这只温顺小羔羊的.

保姆固有的势利让我突然间感受到二晔的好处来,我非但没珍惜,发而造作地想逃离出去.老话说: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不正是这样的矫情吗?不就一个胸罩吗?至于让自己这样深究原由吗?

我突生一种冲动,展翅飞归那自然中,陪伴在二晔身边,过着平淡却悠闲的村落生活,国际式的保姆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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