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到一周的时间，程锦再次来到了A大，却已物是人非。

两条人命，短短几天就相继没了……所以有的时候，人也是真的很脆弱。

秦薄扬来之前给袁亮打了电话，让他在宿舍等他们，所以到了A大，两个人就直接找到袁亮的宿舍去了。

大概是知道今天会有丨警丨察来找袁亮，所以他的室友都没在，屋子里只有袁亮一个人，他打开门，微微有些局促的让两个人进了屋，“这边坐吧。”

秦薄扬和程锦就在袁亮事先摆好的椅子上坐下，袁亮则是坐在了他们旁边的床铺上，“两位警官，我之前已经配合你们回答了很多问题了，请问还有什么事么？”

程锦进屋开始就在暗暗打量着袁亮，他五官很普通，皮肤有点儿黑，脸上还有痘痘，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很瘦……这一切的外形特征都在宣告着这个人的普通，再想想孟凯之前说的，性格偏激、愤世嫉俗，袁亮这个人的形象就在程锦心中迅速丰满起来。

他大概就是社会上最常见的一种人——没有能力，不够努力，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闪光的地方，偏偏还觉得是这个世界对自己不公平，没能发现自己的好，总之就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偏见，却又偏偏胆子很小，属于欺软怕硬的那一类人。

这种人很常见，通常朋友不多，也大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这基本跟袁亮的所有信息都是吻合的。

打量了袁亮几眼，程锦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时心中也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

这样的人，让他去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小孩儿还行，杀人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像罗思心她们这样，对他来说属于“手握重权”的老师，他还真的未必敢杀。

虽说不够严谨，但是以程锦的直觉来说，就算那个人杀人是为了袁亮，但他应该也并不知情。

秦薄扬也在打量袁亮，不过很快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开口问道，“罗思心和王俊森的事儿，你都告诉过什么人？”

袁亮的手指微微紧了紧，随后他紧紧盯着秦薄扬的眼睛，摇头道，“没有，我谁都没说过。”

“真的？”秦薄扬挑眉。

“当然！”袁亮说的很肯定，随后他面色微微带着一点儿异样的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他们都是老师，我只是学生，我说的话没人会相信的，而且如果我跟他们发生了矛盾，学校肯定是袒护老师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没有任何胜算，为了不惹麻烦上身，这件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

秦薄扬轻轻挑了挑唇，笑容看上去带着一点儿轻视的意味，他说，“那罗思心故意针对你，你就不生气？你就不想报复回去？”

像袁亮这样的人，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别人的轻视了，而且他们内心极度敏感，别人的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挑起他内心的情绪。

所以秦薄扬还是轻轻一个眼神过后，他的情绪就明显有了些波动，他眉头微微皱起，紧紧的盯着秦薄扬，目光中带了些许敌视与愤怒，“我当然生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无权无势，我根本斗不过他们！”

说着，袁亮微微握紧了拳头，胸口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剧烈的起伏着，然后他咬着牙说道，“等我将来出人头地的那天，我肯定是要让他们后悔的！”

“那现在呢？你就什么都不做了？”

“我当然……”袁亮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随后抿紧了唇，语气微微弱了下来，“我现在当然只能忍气吞声了……”说到这里，他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不过现在好了，恶人有恶报，现在她们都死了。”

“最后一个问题。”秦薄扬淡淡道，“你有女朋友么？”

“……没有。”

秦薄扬和程锦出了寝室的大门，一面朝校门口走去，一面低声交谈着彼此的意见。

“刚刚袁亮撒谎了吧？”程锦问道。

“嗯，两个地方，第一，他有将王俊森和罗思心的事告诉别人，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第二，他要么是有女朋友，要么是有喜欢的女生，要么就是有女生喜欢他，而我更偏向于后者，而且如果的猜的没错，这个女生……”

秦薄扬顿了顿，侧过头去看向程锦，然后慢慢说了下去，“……她有八成的几率就是凶手。”

程锦微微挑眉，“你就这么肯定？或许他只是有暗恋的人，所以在你问他的时候，他才会显得有点儿不自然呢？再或者他是曾经在某些社交软件上匿名吐槽过老师的这件事，所以在回答你的时候才会有些心虚呢？”

秦薄扬扯了下嘴角，“你说的当然也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我们根本找不到线索，既然如今我们已经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了，那自然还是更应该相信自己的某些判断，顺着查下去。”

程锦耸了耸肩，“怎么说都是你最有道理。”

既告诉她不要忽略别的可能性，又告诉她当无路可走的时候，还是要抓住自己推理出的某些东西一根筋的查下去，所以到底怎么样才是正确的？

秦薄扬似乎看出了程锦心中所想，于是轻笑了一声说道，“这都是我积攒了多年的经验，多听听对你没坏处，至于你觉得矛盾的地方，有时候是需要你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判断的，比如现在，除了相信我的判断继续查下去，你还有别的办法在明天彻底破案么？”

程锦就不说话了，事实上她本来也不是在在意这个，更多的还是因为觉得秦薄扬每次都要跟她唱反调，心里微微有点儿不爽罢了。

就这样，微风徐徐，两个人安静的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一时间倒是有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直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程锦？真的是你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一道带着一点儿惊喜的男人的声音，程锦微微一愣，转过头就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一脸欣喜的朝她走来，一边走还在一边上下打量着她，随后在她面前站定，呵呵笑道，“还真的是你！我刚刚就觉得有点儿像，不过好久没见了，我还担心是我认错了。”

听到男人这熟稔的语气，程锦微微挑眉，朝那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是我，不过……你是？”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有点儿尴尬的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光顾着高兴去了，倒是忘了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不记得了，那我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陈江，是你的大学同学。”

说完，陈江目光中略带希翼的看着程锦，似乎在期待她能想起来。

程锦听到这个名字，还真觉得有点儿耳熟，不过这张脸倒的确是有点儿记不清楚了，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笑了笑，“你一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江听到程锦说记起来了，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我毕业以后留校当老师了。”

程锦了然的点了点头，淡笑道，“原来如此，恭喜。”

“那你呢？今天回来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