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是突然开窍呢？又或者此前都是装的？”

秦薄扬斜了她一眼，“你当丨警丨察都是傻子么？关于林聪的情况他们都反复确认过了，可以确定他不是装的，也没有突然开窍，甚至这件事似乎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惊吓，他的神志如今更混乱了。”

“好吧。”程锦吐了吐舌头，其实她完全就是没话找话罢了，毕竟对秦薄扬来说，如果不是百分百确定不是林聪的话，他是肯定不会直接略过这个选项的。

不过即便是没话找话，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了，程锦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你昨晚睡的好么？”

秦薄扬的脚步就微微一顿，随后面色淡淡道，“还行，你呢？”

程锦就瞄了他一眼，然后一脸坏笑的说道，“睡的倒也还行，就是总觉得有人在看我……秦薄扬，你是不是没睡觉偷看我来着？”

程锦这话就纯属是胡说八道，故意逗秦薄扬的，可没想到她说完之后竟然在秦薄扬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不自然来，还没等仔细分辨，秦薄扬就往旁边一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同时还用很平常的语气回了她一句，“没有，你感觉错了。”

程锦一下子就来劲儿了，三两步跳到了秦薄扬的面前，一面倒退着前进，一面伸手想去摆正秦薄扬的脸，让他看自己，嘴里则嚷嚷着，“你撒谎，你肯定是偷看我了对不对？哎呀哎呀，你都脸红了还敢说不是！”

秦薄扬抿着唇躲着程锦的咸猪手，刚想说让她别闹了，眼前的程锦就忽然大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朝着后面仰去，秦薄扬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去拉她，“小心！”

秦薄扬动作比较及时，直接揽住了程锦的腰，然而毕竟这里是斜坡，就算揽住了也还是没能站稳，由于惯性，两个人直接都要朝着下面摔去。

秦薄扬反应很快，在发现站不稳了的情况下，所幸直接用了点力气把程锦一扯，整个人都护在自己怀里，然后刻意改变了摔倒的方向，直接朝着旁边的树丛里摔去——这是为了避免刹不住车直接一路滚到山下去。

然后程锦就在天旋地转之间，感觉自己被秦薄扬紧紧抱住，然后就一头撞在了他的胸上，顿时摔了个七晕八素的。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了神来，程锦就十分抱歉的发现，秦薄扬是整个人都给她当了肉垫的，她身上微微有些摔疼的地方都是被秦薄扬身上骨头或者肌肉硌的，但他可就没那么好运了，整个人是直接摔在了地上的，这树丛里面什么东西都有，这一摔绝对不好受。

于是程锦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一面伸手拉他起来，一面焦急的问道，“秦薄扬你没事儿吧？哪儿摔疼了？有没有受伤啊？”

秦薄扬被程锦拉着坐了起来，脸色有点儿泛白，额头上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疼的汗珠，表情带着隐忍，程锦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伤了！

于是她也等不及秦薄扬回答了，赶紧就围着他四处查看，然后她就一眼看到了他背上插着的一根枯树枝，真的是插在他背上的，就在肩膀下面一点的地方，深蓝色的外套看不出红色的血迹来，但是很明显周围都被濡湿了，树枝根部也带着点点血迹。

程锦吓的一下子都不敢动了，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你你你，你觉得怎么样？这树枝深么？怎么办呀？我……要拔出来么？”

程锦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如此手足无措的情况，更没有为哪个人如此心慌焦急过，就连她父母出车祸死的时候，那都是死透了她才赶到医院领人的，所以这种心情她还真就是第一次，慌的几乎已经没了理智。

就在这时，秦薄扬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安抚道，“我没事，程锦我没事，你别害怕，树枝插的不深，死不了的。”

也不知怎么的，那双温热而有力的手握住自己的一刹那，程锦慌乱的心还真的就奇迹般的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受伤了么？”

秦薄扬见她冷静下来了，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一面松开她的手，一面回答，“右腿硌到了石头上，有点儿麻，其他地方应该还好。”

然而他松开手的一刹那，程锦却一下子回握住了他，微微哑着嗓子道，“别松开，我害怕……”

秦薄扬愣了愣，再一抬头才看到她眼角竟微微有些湿润了，他的喉咙顿时一梗，一瞬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然后秦薄扬盯着程锦，低低叹了一口气，“别怕，我真的没事。”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没有怪你。”

程锦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又问，“我得怎么帮你？”

秦薄扬深吸了一口气，“先扶我坐到那边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吧。”

程锦扶着秦薄扬走了几步到了旁边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坐下，只是走了这么几步，秦薄扬背后的树枝就自己掉落了，看来还真的不太深，只是这一掉下来，血明显就流的更多了。

程锦顿时吓的不敢再让秦薄扬动，“你别再动了！我想起来了，我带了一些常用药品，你等下，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说完，程锦就手忙脚乱的在背包里翻找出了医疗箱，确定了里面有消毒的双氧水和止血的药片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绕到了秦薄扬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帮他脱了外套和里面的T恤。

衣服一脱，这伤口就暴露在程锦的视线里面了，大概是因为那树枝略粗断口又不整齐的原因，伤口看上去有些血肉模糊，程锦看着看着，就觉得眼角更湿润了。

以前她见过杀人现场，连对着周妍那么凄惨的死状时，她的心里都是波澜不惊的，然而这会儿盯着秦薄扬这么一个小伤口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那鲜血的颜色分外刺眼了，甚至都有些不忍再看的感觉。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疼么？”

“……还好，不过你得帮我把伤口里面的脏东西都弄出去才行，你可以么？”

秦薄扬这么一说，程锦心里就更难受了，她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说过了，没有怪你，不过你要是再不快动手的话，血液可就自己凝固了。”

程锦闻言这才赶紧打起精神来，拿出一瓶矿泉水去冲洗秦薄扬的伤口。

用水把多余的血污洗掉，伤口的情形就很明显了，程锦咬了咬唇，“你忍着点儿，我得把你伤口的污血挤出来才行。”

秦薄扬就低低的“嗯”了一声。

程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洗干净了手，就用手按在伤口两旁，一个用力，伤口就挤出许多的血来，里面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杂质。

秦薄扬疼的浑身一颤，然而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吭声。

程锦虽然身上不疼，但是心里却难受的不行，然而她深深的明白不把伤口处理干净的话会有什么下场，所以尽管心疼，却还是咬着牙不停的挤污血、清理伤口。

等到终于把伤口处理干净了，程锦已经满头大汗了，而秦薄扬更没好到哪里去，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尽管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