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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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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们就只谈你,来来来,我甜,我燕,我们来谈一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睡觉?”

“这里畅快又朗阔,风清凉,月昏黄,还有人好心做肉盾挡蚊虫,为什么还要回那间茅厕一样黑洞洞的小屋子里睡?”燕绥将她捺在自己怀里,“睡吧,放心,保证在你家那个御史一样的老太太醒来之前,把你送回去。”

话音未落,底下笃笃两声,两人低头对底下一看,闻御史教导主任老太太拄着一根棍子,板着脸,目不斜视地从树下经过,去上茅厕了。

今夜月色汤汤。

映世间万物如剪影。

剪渐黯的篝火边沉默背对海岸打坐的人儿形单影只。

剪黑暗小屋里临窗而立默默无言的人儿茕茕孑立。

剪高树宽叶之间相依偎人儿一双。

文臻后来还是在燕绥的怀里睡着了。

但并不是在自己的小屋床上醒来的,她是被额头上一片彻骨的冰寒之意给惊醒,惊醒的瞬间她下意识要逃,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燕绥怀中。

而燕绥抱着她的姿势比先前还要紧一些,他并没有睡,只抬头看着某个方向,文臻只能看见他微微有些绷紧的下颌。

这让她心弦也微紧,抬手摸了摸额头,冰凉触感还在。

那个白天窥视她的人又来了。

她看燕绥,燕绥却没有看她,只抱着她下树,将她送回小屋,便离开了。

她回去时候,教导主任闻老太太果然睡得笔直,很熟的样子。

文臻扒在窗口,看见燕绥也没有回他的小屋子,身影在密林间一闪不见。

她又看向另一个方向,篝火旁边原本守夜的唐羡之也不见了,。

然后她觉得哪里有异,然后才看见密林之间,林飞白默然倚树,一个警戒的姿势。他长剑已经出鞘,凝着些微的水光。

他所立的位置,并不俯瞰全局,却可以最快抵达她这里。

文臻怕他发觉,立即从窗口逃开,回床上躺尸。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身影刚从窗边离开,林飞白便转回头,深深凝视着那黑洞洞的窗口。

他抱剑而立,秋水般的剑身,倒映一段暗藏灼热的目光。

文臻并没有睡着,她有种被窥视的直觉。

像有一张巨大的脸孔,正俯下来,将她毫无表情地凝望。

方才的冰晶怎么回事?燕绥去了哪里?那冰晶和他有没有关系?

君莫晓睡的那个位置,也有一个小窗口,面对着另一面的海。

文臻记得那个方向可以看见另一个时常隐没在雾气中的,若隐若现的岛屿。

她看了一眼。

然后忽然眯起了眼睛。

明明距离远了,但那片岛屿,为什么好像更清晰了些?

还有,在两片岛屿之间,为什么好像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条直线?

文臻看了半晌,并没有发现更多的变化。

她终究是伤病在身,精神困倦,支持不住,最终还是去睡了。

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抚摸自己,一双没有眼白的瞳孔在暗处悄然注视,有人笑一声,声音虚幻缥缈,似非人间情感……

以至于她睁开眼看见再次的阳光满屋,也生出了虚幻的感觉。

她想起红薯的事情,便爬起来,想要叫闻近檀去挖一些放在船上带回去做种子。

她想过了,有些事情关乎国计民生,就顾不得脸面了,既然唐羡之没有明确说这东西不许她动,那她便带回去,以后唐家也有,朝廷也有,谁也钳制不了谁,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在她看来,权力、脸面,和百姓,自然百姓的肚皮比较重要。

但是其实不需要她去做这种有点亏心有点厚脸皮的事情了,她还没走出门,君莫晓已经飞奔了来,手里捧着几个圆圆的东西,兴奋地对她喊:“小臻,小臻,快来,唐公子发现了一种特别好吃的东西!”

她身后,闻近檀拖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道:“今天中午吃这个果子!唐公子说再带一些,回去试种。”

文臻停住脚步。

一瞬间心中涌起无限感激。

这世上论起心思细密体贴,当真无人能及唐羡之。

她不愿欠他情,哪怕他再三暗示也不想去写那个册子,他却依旧体贴到,不舍得让她亏心,不舍得让她哪怕多纠结一会。

这一刻她忽然想,不管之前他的求娶含了多少算计,她愿意相信那不过是迫于责任的迫不得已,她愿意相信他内心里,必然为她留了一处赤红洁白,丹心如血亦如雪。

她愿意忘记最初的那些错误,为这一路最温暖心房的照拂。

不能给他更多,便给此刻心意的领受和真实感激。

篝火热腾腾升起来,红薯的香气坦然在天地间回荡,闻近檀和君莫晓对红薯这东西很好奇,在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便发现了这东西的好处简单易做,怎么做都好吃!

挖了一批红薯放到船上,林飞白的速度很快,船已经快修好了。

今天依旧是疗伤、探查、修船、储备的一天。

燕绥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和她解释昨天那冰渣子的事情。

他和唐羡之林飞白三人轮流给她调理,盖因为文臻这次比较倒霉,又同时碎了两根针,都没及时炼化,一根还走岔了,这事儿给她自己调理,十有八九调成个半身不遂,她运气说不好也挺好,身边聚齐了三大高手,还都是不同的功法,燕绥的内功很是霸道,不破不立,把碎片倒逼回来,林飞白的内劲犀利,拓宽经脉,防止经脉再次被碎片伤害,唐羡之的内力则中正平和,浩浩汤汤,所经之处,伤痕渐消。三个人的内劲都对她十分重要,能集齐了不说召唤神龙,召唤一个健康暂时恢复的文臻还是有希望的,因此便是啥都不鸟的燕绥,都同意了三人联手。

文臻觉得体内的隐痛和头痛已经消退了很多,嗅觉好像也回来了一点,但是味觉还是没有恢复,但是她心态一向不错,觉得向好的地方发展也便行了,至于味觉如果真的不能恢复,凭这么久厨艺锻炼出来的感觉,也不是不能烧菜了,至不济,办个厨艺学校,教书育人也好啊。

既然情况有了好转,谁都不能在外盘桓太久,当下商定明日一早便出海。

当晚文臻摊开方袖客给的口诀,又开始默默练习,那种运气法门十分霸道,真要说原理大概就是在针的所在另辟通道,把堵住的经脉强力疏通,然后在两头埋丨炸丨弹,轰一声,炸了。

因为“丨炸丨弹”力道凶猛,能将针炸得粉碎,也就不存在炸碎后的炼化问题,是个非常痛快干脆也非常危险的方法。危险便在于那“丨炸丨弹”的力道控制,得不大不小正好将针炸成粉,力道不够平白受罪针不能碎,力道太过连经脉都炸断了就完蛋。

文臻现在还在小心翼翼试图另辟通道阶段,想另辟通道,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她努力了很久,也不过才前进了一点点。

但是这种法门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将体内炼化的针再淬炼,将来抽出来的时候杀伤力更大。

等她炼完一根针,已经是浑身汗湿,实在难受,她便起身,想在外头的小溪旁弄点水擦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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